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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混賬老東西!傻愣著幹什麼?!趕緊開門讓路!”晏嬰已經急紅了眼,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罵。
九辰緩緩抬首,望著孟梁,聲音虛弱無力,道:“梁伯,是我,子沂。”
孟梁張了張口,直勾勾的盯著黑色兜帽下那少年的眉眼,年過半百的人,竟是瞬間溼了雙目。
晏嬰哪裡有心情理會他這般形態,揹著九辰便衝門而入。孟梁猛然反應過來,連忙追了過去,掌燈點火,鋪床展被。
晏嬰動作輕緩的將九辰放下,讓他趴到床上,便跪到床邊,一邊替他擦著冷汗,一邊急切道:“殿下還撐得住麼?”
九辰搖頭,道:“我沒事。”
晏嬰看他雙唇已成漿白之色,渾身戰慄不止,愈加心疼道:“老奴帶殿下去沐浴更衣,沖洗掉那些鹽水,好不好?”
九辰點了點頭。
孟梁看出幾分端倪,又心疼又擔憂,提腳便一頭扎進膳房去燒開水。
晏嬰替九辰解下披風,才發現那披風已經染了數大片血汙,觸手處,溼膩冰涼,因是黑色,才未能看出。
世子失蹤後,巫王為了保密,將世子府的僕役全部充入了內廷,只留了原是宮中老人的孟梁看守府門。晏嬰找不到其他可以使喚的人,只能心急火燎的等著孟梁。
九辰抓住晏嬰手臂,道:“晏公,讓梁伯找只木桶,你扶我去外面沖洗一下。”
晏嬰立刻反對,道:“殿下可別再任性了,外面有風,會折騰出病的。
九辰鬆手,道:“我自己走。”
晏嬰被他逼得束手無策,只能妥協,攬扶著他推門出閣。
閣外清風吹涼,消去暑熱,黑沉沉不見邊際的夜幕中寥落得垂著幾顆星子,明滅閃爍。九辰仰首望著那幾點星芒,眸中閃過一絲落寞。
晏嬰極少見他露出這般情緒,一時琢磨不透他心事。九辰卻低語喃喃道:“星移斗轉,來去恍忽,從來不遂人願。”
孟梁正提著一大桶熱水奔出膳房,見九辰立在閣外,一臉急色道:“殿下怎麼出來了?”
九辰輕道:“無事,就是想吹吹風。梁伯替我多兌幾桶溫水,不用準備浴湯。”
孟梁知他意思,猶豫不肯動,晏嬰卻嘆道:“去吧,殿下想做的事,咱們哪裡有本事攔住。”
九辰不理會他言中賭氣奚落之意,輕輕笑道:“還是晏公知我。”
晏嬰扭頭看向別處,不做反應。
貼身的黑衣早已與傷口粘在一起,晏嬰與孟梁替九辰將身上血汙鹽水沖洗完畢,化開粘黏在一起的衣料,忙扶他進閣,給他換上寬鬆的絲袍。
孟梁視見九辰從背到腿盡是血肉模糊,黑紫腫脹,不由悄悄掩袖,抹去淚痕。
九辰向孟梁道:“麻煩梁伯去馬廄給晏公挑匹快馬,好讓他回王宮覆命。”
孟梁應下,晏嬰卻躊躇難決,道:“這府裡冷冷清清連個端茶遞水的都找不到,老奴怎能放心回宮?”
九辰不以為意道:“有梁伯在,晏公不必擔心,再說,我有手有腳,也用不著別人。若晏公延誤王命,私自留宿臣子府邸,才是大麻煩。”
晏嬰思前想後,也無他法,便囑咐孟梁:“今夜,你好生守著殿下,過兩日,王上應該就會派醫官過來給殿下用藥治傷。”
孟梁心中明朗,這是王上給他們小世子定下的苛刻規矩,受罰兩日內,不可用藥,他們王上名其為思過。
晏嬰將要離去時,九辰忽然叫住他,道:“今夜朱雀道之事,不要告訴父王。”
晏嬰背影微微頓住,沉吟好久,咬牙道:“這欺君之罪,老奴便先替殿下擔下了。”
九辰正色道:“多謝晏公。”語罷,取出一枚黑玉玉佩,遞到晏嬰手中,道:“明日卯時,晏公拿著它去找宮城戍衛將軍懷墨,他知道該怎麼做。”
晏嬰離去後,孟梁怕九辰口乾,便去膳房煮了熱茶,端到閣中。
九辰正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孟梁忙上前道:“殿下是不是難受得厲害?”
九辰沉默,搖了搖頭,不說話。
孟梁印象中,這位小殿下性子倔強得很,最有愈挫愈勇的氣度,極少這般模樣,想了半天,只當他心中委屈,便暗暗醞釀著一腔肺腑之言,準備好好勸導一番。
不料,九辰忽然衝他招招手,示意他近前說話。
孟梁趕緊湊過去,便聽那少年在他耳邊試探道:“梁伯,新出的《九州列俠轉》、《霹靂英雄傳》和《白衣紅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