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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王巫後琴瑟和諧如是,羨煞諸妃,一時傳作佳話。
午後,宮宴散去,巫後獨坐於章臺宮,攬鏡自照。
巫後貼身女官隱梅姑姑笑道:“公主芳華不減,連王上都愛慕難捨。”
銅鏡中映出巫後婉麗容顏,曾經驕縱刁蠻的風國公主此刻嫻柔一笑,盡是溫情甜蜜,道:“君心似海,哪裡有天長地久的恩愛歡愉,隱梅,如今連你也來嘲笑於我了。”
隱梅緩緩搖頭,依舊目光沉靜的笑道:“奴婢說的是實話,倒是公主,心思太重。”
巫後聞言,但笑不語。
一個青衣內監急急奔到殿內,在珠簾外伏地跪奏:“王后,含山公主求見。”
話音剛落,一個明麗身影已然風風火火闖進來,一頭撲在巫後膝上,邊哭邊道:“母后,你要為茵茵做主。”
公主身後一班宮女跪在珠簾之外,隱梅斥道:“不長眼的東西,你們就是這麼照看公主的麼!”
一群宮女聞言,均是惶恐不安,大氣也不敢出。含山公主抬首,尚帶著哭腔,道:“隱梅姑姑,不關她們的事情,是我執意要見母后。”
隱梅這才緩了神色,吩咐道:“還不滾下去,別在這裡礙眼!”
眾宮女如蒙大赦,連忙叩首退出宮外。
巫後這才輕輕撫著膝上的少女,柔聲斥道:“堂堂一國公主,一點規矩都不懂,這成什麼體統?若是外人見了,還不知要如何笑話巫國。”
含山公主仰首望著巫後,滿是委屈,道:“母后,茵茵不要嫁給什麼風國世子楚國世子,茵茵只想一輩子陪在母后身邊。”
巫後正色道:“胡鬧,這樣不知輕重的話,你竟也說得出口。且不說你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兩國和親,是維繫太平的大計,身為巫國公主,這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你的榮耀。身為王族,你自小食民之祿,百姓供養於你,你便應當有所回報。”
含山公主復又大哭,道:“母后偏心,父王也偏心!既然要維繫兩國太平,你們為何不讓子沂哥哥去娶了風國公主楚國公主,偏偏只犧牲兒臣的幸福,兒臣不服!況且,我堂堂巫國公主竟要下嫁到蠻夷之地,與那些野蠻人一起生活,兒臣就是不嫁!”
巫後當即氣得華容顫抖,道:“這些混賬話,都是誰教你說的?!你母后也是風國人,難道,也被你劃入蠻夷一族了麼?!”
含山公主從未見過巫後如此疾言厲色,印象中的母后一直是溫柔如水,對自己寵溺有加,不由嚇得呆在那裡。
隱梅見狀,連忙拉起含山公主,將她扯到一邊,安撫道:“公主真是失言,世子的婚事,自然有王上做主,怎可亂言?王后對公主和世子,同樣疼愛,世子惡疾纏身,王后不得相見,便指望著公主承歡膝下,若有選擇,王后怎麼捨得讓公主遠嫁他國?王后心中的苦楚,又有幾人知道?”
含山公主聞言愈加羞愧,在隱梅姑姑眼色中,緩步跪到巫後跟前,道:“母后,兒臣錯了,不該胡言亂語,惹母后生氣。”
巫後目色深深的望著眼前的女兒,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當年風國王宮中驕傲的風國小公主第一次在自己父王面前哭鬧,誓死不要嫁來巫國的情景。
往事歷歷在目,竟如一個輪迴般。當年的風南嘉,最終也屈服了,不是麼?
待含山公主離去後,隱梅看巫後神色含傷,低聲道:“公主,要不要奴婢悄悄將風國使臣帶過來?”
巫後沉默了片刻,終是搖頭,道:“還不到時候,再等等罷。若非壁亭大敗,哥哥也不會這麼快便急著向巫國求親,我瞭解哥哥,他既然出此下策,必是風國將有大難。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妹妹無用,護佑不了風國。”
隱梅看了看四周,悄聲勸道:“公主夜跪垂文殿,苦求王上,已經盡力了。若非……若非東陽侯擅自用兵,也不至如此。”
巫後此刻已經恢復了淡貯容色,待對鏡理好妝容,才道:“此言差矣。東陽侯拿下烏嶺,於巫國而言,乃是大功一件。所以,王上只會賞,不會罰。我聽說,除了南相之外,其餘朝臣,都是奔走歡呼,可見東陽侯勞苦功高。”
隱梅替巫後插上一支金色步搖,道:“公主說的是,不過,兵主兇,東陽侯犯了兵家大忌,心裡恐怕也不好受。而且,朝中有臣子違抗王命,朝臣們竟然唯有一人數其過,君威何在?奴婢倒真有些糊塗。”
巫後撫著那支步搖,沒有說話。
六月二十九,東陽侯返京。東陽侯府朱門大開,闔府迎接老侯爺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