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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裳男子沉吟片刻,卻道:“先救人再說。”
鷹擊將軍還欲再言,卻被那男子一個眼神止住。
次日,天色未亮,步兵營中便響起了集合的號角聲,緊閉的營門也徐徐開啟。
新兵們在營外露宿一夜,皆是凍得手腳麻木、神志昏沉,乍聞號角聲響,俱是茫然無措的惶惶四顧。
幸而九辰和幽蘭軍中經驗豐富,忙叫起眾人,三兩下換好新發的衣甲,匆匆奔至校場集合。
將臺上,一人鬚髮飄飄、衣冠如雪,傲然而立。他雖未披重甲,只戴了護腕和護膝,舉手投足間,卻似有撐起天地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
眾人本以為,雲棠是個長相猙獰的牛頭馬面類人物,沒想到,竟有如此逸士風骨。
他精明幹練的雙目掃過三百餘名新兵,沉聲喚道:“雲霸。”
“在!”
一人應聲而出,正是昨夜宣佈閉營命令的副將。
“開始點卯。一卯不到,鞭二十,二卯不到,杖五十,三卯不到,斬立決!”
“是。”
初卯點完,有五人未到。雲棠又命點二卯和三卯,點至三卯,所有新兵皆已到齊,唯有延陵和延山兩人不知去向。
誤了初卯的三名士兵,皆被扒掉上衣,當眾打了二十鞭子。那鞭子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每一鞭下去,皆是血沫橫飛,留下一道猙獰傷痕。
點卯完畢,雲棠又命雲霸檢查眾人穿戴,又有十人因衣衫不整被拖到將臺下各打了二十軍棍。
巫子玉捂著眼睛,不敢直視,暗自慶幸沒被抓住把柄。
處罰完畢,雲棠又命人取來名冊,正要勾掉延陵、延山兩人姓名,下達斬殺令,忽有將士來報:“鷹擊將軍來了。”
“本營正在執行軍法,讓他等著!”
雲棠擰眉,執意拿起斬殺令,拋向半空。
一把鏈子刀,隔空飛來,堪堪捲住那兩枚斬殺令,伴隨著一聲朗然笑聲:“武烈將軍,刀下留人!”
雲棠冷哼一聲,道:“鷹擊,你我涇渭分明最好,若壞了規矩,休怪我在王上面前不給你留臉面。”
鷹擊將軍攜劍上臺,摸了摸銅面上的鼻子,笑道:“此事的確是個誤會,那延陵自幼體弱,昨夜中了瘴毒、命懸一線,他哥哥延山情急之下亂了方寸,才誤闖入了騎兵營。更巧的是,昨夜王使恰在我帳中,撞見此事,命我事急從權、即刻救人。”
雲棠一聽“王使”二字,心裡頗不是滋味,冷笑道:“連營帳都能走錯,遇戰,豈不連敵軍的營帳都分不清,如此廢物,留他們何用?”
鷹擊將軍嘆道:“昨夜,我也跟王使這麼說。可王使說,王上愛兵如子,斷不忍他們未上戰場、先病死軍中,我才敢請了軍醫為延陵診治。那延山,我也按騎兵營的規矩責了他一百軍杖,也算給你一個交代。”
他們言語交鋒間,延山已經揹著延陵來到校場上歸隊,延陵面上冷汗涔涔、劇咳不止,病得正厲害。延山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顯然棍傷不輕。
雲棠把目光鎖在二人身上,陰怒之色漸漸在面上瀰漫開。
“威虎軍令,一人犯錯,整營連坐。所有人,扎馬步,三個時辰。”
威虎軍的馬步並不好扎,不僅動作要最嚴苛的四平馬,左右手還要各拿一隻二十斤重的鐵錘,平舉於胸前。
對習武之人來說,雙手各平舉一隻二十斤的鐵錘雖不算難事,但要堅持三個時辰,與其說懲罰,倒不如說是一種酷刑更貼切。
一眾新兵如遭雷劈,都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有的人,甚至把這倒黴禍事歸結到延山兄弟二人身上,對他們怒目而視。
延山身後有杖傷,蹲起馬步,傷口便如刀割一般,疼得他眼前發黑,幸而他高大壯碩、體力過人,才能舉起兩隻鐵錘。
但延陵本就體弱,此刻瘴毒未清,能站著已是萬幸,哪裡還能紮下四平馬,並舉起兩隻鐵錘。
那副將雲霸似乎也刻意跟延陵過不去,拿著根鞭子站在延陵身後,不住的催促他拿起鐵錘。延陵稍有遲疑緩滯,他便一鞭子抽在那少年腿上,肆意呵斥□□。
延陵緊抿起嘴角,不肯服輸的想要拿起鐵錘,怎奈,他雙手虛軟無力,均以失敗告終。最後一次,還險些砸了自己的腳。
雲霸露出輕蔑之色,又是一鞭子抽到延陵手臂上。
延山見自家兄弟被欺負,急得雙目血紅,眼看著就要發飆。幽蘭挨著他站著,急道:“兄臺不可衝動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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