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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齊身單膝著地跪落，兵器砸在青磚上，竟整齊劃一得如同一聲。早早在城外便被聞風而來的司禮太監換了行車的九龍大輦，身後尾隨數量精細白馬奔車，緩緩由九頭漆黑白蹄大馬駕著駛入了朱雀門環。

我彷彿看到當日同伍老爺子和碟禮一道進了這門環時候的光景。那尚是未入宮之前那。那尚是眾人還單純過日子的時候。簾子未拉起，只是鬆鬆透著隙兒。我斜眼瞟了一眼身側的帝王。彷彿還是昨日，我身側坐的，還是沒見過大世面的窮戲子，這一忽兒，竟就變成了坐擁天下的君王。楚冥璣頭戴龍冠，身著龍袍，外氅是一件深色的薄貂。這江南遊了一著回來，盛夏也便末得入了秋。再加上一路北上，這北邊的氣候，自然稍顯了涼薄些。只是我等一路穿慣了薄衫漢袖，也不及更換。僅後頭幾位大人有家臣來送了官服，這皇帝自然也有近側太監來送了黃袍，整行便只剩下我同阿林二人，方是草人裝扮。

楚冥璣的面孔掩在九幕珠簾之下，唇色有些淺淡，似是未睡足的模樣。他的一隻手自早起便一直握緊了拳，每近皇城一點兒，便握緊幾分。彷彿一點兒一點兒戴起那高不可攀的威嚴面具，凜冽威嚴的氣息漸漸漫了起來。那日在臺下遙遙看著他的那般仿若看孤獸般的感覺驀然又自湧了上來。我瞅了瞅他的側顏，稍稍挪動著，離遠了些。只是沒有挪太遠，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那似乎漸漸模糊不清的面孔突然又自清晰了起來。我緊抿著雙唇，看著他那身皇袍，神思恍惚回到了那夜的金鑾殿。凌晨時分這龍袍也曾離我這般近。近到就貼著我的身覆在肩上。每一絲做工都萬般精細、分毫不差。

九龍大輦便在我失神的片刻間停了下來。也不知已穿過了多少門環，我張眼望外頭瞟了一眼，卻已是金鑾殿外了。尚未回神，身側一空，楚冥璣竟已起身下了車，我趕忙也尾隨其後。我本不該坐這車，興許是為了落實我佞臣的說法，楚冥璣硬是拖著我上了車。現下這下車的時候也可得拿捏得緊了，若是一個不妥當，可是殺頭的罪名。那幼滋也不知怎得，皇帝執意這般也不見他阻止，小悄倒是勸了兩句，卻被排到了後頭車裡去了。便也沒有了反對的聲音。我方下了車，便為眼前景象一驚。文武百官，黑壓壓一片，盡數在眼前跪了下去。有年少方剛的，也有年過半百的，生花白的鬍子和頭髮顫顫巍巍忠心耿耿地跪落下去。這場面我見過了也不知有多少回了，只是沒有一回這般驚顫。攪得我的腿肚子直打抖。眾聲合一，有如洪鐘般的一聲：“恭迎聖駕——”彷彿連金鑾殿都為之震了三震。殿簷上的金鴉紛紛撲打著翅膀驚飛。

我似乎覺著這景象熟悉，並非從前見過的熟悉，彷彿眼前閃過一幕驚似之象，像是將眼前的景象同先前朱雀門前的相合——數千人齊齊在面前單膝跪落，粗獷的聲音低吼道：“敬王——！！”

我驀然搖晃了一下。

楚冥璣似乎正要開口，可我未聽清他在說什麼。只見到他的唇微微張開，在身側知曉他鼓了內力於喉方吐出一個“眾”字，便忽地抓住了我，那天旋地轉立時停了。“早叫你穿衣裳，現下撐不住了可由著你。”楚冥璣蹙著眉，將身上的薄氅一手扯下，自我面前繞過披在了我肩上。尚帶著他體溫同龍涎香的薄氅伴著一股淺薄的內力運了進來，我立馬穩住了身子。

楚冥璣只吐了一半的話被打住在口頭，我瞥見不少人微微抬起頭來驚愕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又慌忙低下了頭去。我微微別過頭，向後頭看了一眼，只覺得神思恍惚，彷彿身處夢中。阿林就跪在後頭不遠處，眼神炯炯，緊緊盯著我。我踉蹌了一下，只覺得胸悶心慌，也不知怎得極度厭惡眼前這景象來。

楚冥璣多看了我兩眼，隨後續鼓聲道：“眾卿平身——”

眼見著眾人紛紛起身，楚冥璣轉頭對一旁同樣起身的幼滋道：“絕韻司墨今日來身體欠佳，你且帶他回去調養幾日。”我方發覺初時我本應一同跪落，只竟然站在楚冥璣身側忘記了跪下。我微微推開了楚冥璣道：“不打緊這幾日怕是睡得少了，那落水落下的遺症罷”

楚冥璣微微蹙起眉來對著幼滋道：“吊幾劑參湯，去。”

幼滋一福身道：“遵旨。”我被幼滋一拉，立刻退了下去，只見著不少人朝我瞥了過來，眼神在我肩上大氅上打個回兒又瞪大了眼珠子轉了回去。我捂住了額頭，只覺得頭疼。這趟回京的路上也不只是出的什麼事兒，總是看到不一般的景象，這臨近了京城，便愈發頻繁清晰了。我心裡微微有些惶恐起來，彷彿想到了什麼這幾日心裡頭空落落的怕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人們啦君在此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