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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看。那宮裡的鏡子不比鄉下那些凹凸不平、模模糊糊的鏡子,是十分清晰的,只是色彩看不出來而已,阿青這麼看著我,我自然注意到了。於是笑問道:“怎麼?”阿青也微微一扯嘴角,不願意弄亂了我貼的片子,算是笑答:“我正想呢,九袖的眼睛,怕是不用吊便能直接臺上去。”
“哪有的事。”我不覺一哂。
“想來九袖的嗓兒也是極得人心的,若不然,怎得會被皇上封了‘絕韻’?只可惜老爺子未曾讓你上臺去。”
我看著阿青笑道:“哪兒的話,我不過是唱了幾句前人的詞,託了個彩,才被封的牌子,哪裡有阿青你們這些真角兒的功夫?而況我面相同嗓子不搭,上臺子唱曲子,那不是遭罵麼?”
阿青又扯了扯嘴角,不再說話了。我心中微微有些感慨。連阿青也在意這我那虛名,想來旁人是更加在意的了。待侍弄完阿青的妝容,我再去審查小眉辦得如何了。她身旁帶的那個小丫頭在她一邊看著她畫,正看得出神。小眉臉色緊張,好像已到了明日,畫出來的妝容不是濃了就是淡了,我於是按羅七在她一邊坐下,從妝奩裡拿出眉筆,開始不輕不重地描畫起來。小眉看了我兩眼,漸漸的手不顫了,待我細細描完了羅七的兩個眼窩,小眉輕聲道:“謝謝你,九袖。”我一看,樂然那張王爺的面相已然呈現出威嚴的架勢。樂然“哈哈”長笑一聲,邁著武步唱道:“我乃當今天子之兄弟,王姓九朝之帝胄”別說,這一看,樂然當真有七分威武了。要是著上了那身黑龍大袍,可不就是一個王爺麼!
我正欣慰著,樂然頂著那張威武大臉嘿嘿一笑,散了身架子轉回來問道:“如何,如何?”
我噗嗤一笑:“破功了。”
樂然卻未同以往那樣來打我,只愣愣看著我的眼說:“九袖,你的眼兒好像又綠了不少。真當媚骨了”
我心下一愣,板了臉不再理他,轉了去給羅七畫妝。誰料羅七竟然也看了我半天道:“確然不錯,若是這雙眼身在女子身上,不知要迷翻多少男人。”我“啪”地在羅七腦勺上給了一巴掌,啐道:“說什麼呢!”
他們彷彿突然想起什麼的,也沒再開口。我卻知道他們想到的是阿林,臉色不覺有些扭曲。
外頭老爺子已經搭好了臺。其實那臺子不過是兩張椅子一張桌子,換幕時也會換下。京戲裡不講究個真假,講究意境,你說那椅子是口井,那便是口井了,看戲的大都明白。
我將戲那戲分成了三折:《相見》、《胡舞》、《鬥妃》。那第一折是那胡姬來到中原,一見那王爺便為之心折,王爺亦於她一見鍾情。該折雖短,卻要極盡演繹的技能,萬萬不能失了表情獨獨專重了姿態。若是演得好,便是全劇的重心。這第二折胡舞確是重點了。羅七連日來同阿青學習那胡舞,看似倒也有一番結果,竟是不用再尋人替換了。這戲正是講求個意境效果,若全然是胡舞了,那豈不是一出歌舞?這第三折雖然場次不重,卻最能吸人眼球,老爺子還想再多加時段,我卻蜿言道:“您想那戲都是這般的,短了才叫人覺得精彩,不過癮子,長了卻變成了宮鬥,還叫皇上疑心我們是否另有他意。而況,咱已將這本子縮減至此,再擴長,怕是不好辦。會失卻了平衡。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老爺子只得點頭。
那最後一折還含了尾局,王爺同胡姬執手凳堂。
我看著他們在一邊排演,也不敢懈怠。手頭胡琴迎合著他們的唱,吻合得絲毫不差。這耳朵我怕也是如此練出那伶俐的。
伍爺子最後糾了糾錯處,大夥兒便散了。伍爺子不同其他班頭一般,他從不打我們。但是其他的班子卻是會打學徒們的,伍爺子覺得那不是個事兒。孩子打不得。這也是我如此尊敬他的一個緣由。但是伍爺子的罵卻不是誰都承得住的。伍爺子並不罵粗,他的“罵”叫班子裡的人都落過淚,大夥兒卻都尊敬他。
那晚夜飯大夥兒吃得很沉,沒人多說話,想必都想著明日的事。我抓緊了活動自己的手肘子,伍爺子問了我兩句如何,我告他不必擔心,他便也放心了。阿林回來同我同睡時,我兀自翻來翻去不消停。阿林也沒睡著。看來大夥兒都是一般的心境。我於是戳戳阿林道:“你說,明天的排場要有多大?”
阿林沉吟了一小會兒道:“我小時候曾同爹爹參加過一回,記得不清了。但是那排場確乎很大。”
“金鑾殿?”
阿林搖搖頭:“不,在金鑾殿外。”
我驚呼了一聲。
“那一回天子還不是當今皇上,是他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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