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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侍女能聽到我強烈的心跳聲。我心中不平,腦海裡嘶吼著:我是男人,怎麼能去跳那舞?!
雖然當初同桂師父學得挺順當,但那終究是被迫,我打心眼裡排斥跳那豔麗之極的舞蹈,此刻卻真要我舞出來,我只感到頭腦發昏,期盼著誰將我一棍子打昏了事。
霓虹之彩燈越來越近,我終究是白著臉來到了那方紅毯之上。毯中央架起了三根雕花木柱,柱上擺著一隻青龍大盤。盤心陰刻綻放牡丹。大盤周圍相距十二尺,圍起三圈鼓。最外層乃紋虎朝陽大鼙鼓,中層為蛇紋紅漆皮鼓,最內一層卻是一拳斜向內的花斑鏤木支柱小鞶鼓。我一見這架勢腿便是一軟,心知這一回是絕對逃不了的了。僅僅在那三圈之內的一角,一張紫檀木金銀花鏤空圓凳上,坐著一席白衣。衣角帶青蓮,青絲束扎,流瀉於肩,目光下視,一動不動地坐待著。一張我常常在銅鏡裡看到的臉沉靜若水,彷彿周遭喧鬧於他毫不相干。我見即便是那張臉,覆在桂師父身上也自有一番風流,頓時心中苦笑了兩下。我這等俗人,自然是拍馬也趕不上這涼夏的大公子。
可現下,我卻實在沒有時間來自貶身價了。那厲王甫一瞟見我,便道:“公主來得好快。”厲王這話一出,周遭頓時靜了下來。我心知這是反話,卻不敢回駁,只是緩緩走到了燈下,向皇上一禮道:“我來遲了。”這話完了,我卻不知該說什麼。自請起舞?我實在說不出口。
而這會兒周圍一片寂靜。與方才為敬厲王不同,這靜之中多了幾分異樣的氛圍。
那皇帝又一次接上我的話道:“朕與眾卿早已候公主待觀公主盛名了。”
我咬咬牙,知道躲不得,便悶悶轉了身走向那盤。那盤子大小同我方才桌上呈野鹿肉的巨盤相差無幾。但盛的是野鹿肉覺著大而氣勢足,若是人,那可就說不準了。
這時背後忽然響起厲王爺的聲音,彷彿是隔了很久才喘過一口氣來一般道:“公主美貌,果真名不虛傳。”我身形一僵,心道:等你見了真的公主再說這話吧。
有仕女上來,為我在那盤下襬了凳子好助我上盤。那盤有半人身高,身旁有侍女上來,替我除鞋,眼裡頗為憐憫地看了我一眼。我認出是那說話潑辣的侍女,瞪她一眼,凳上了盤。我用腳尖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試探了探嚴實,才慢慢將整個腳掌落下。幸虧當初同我那師父學輕功時也練過立在荷葉上,不然此番就要暴露了身份。我輕功學得不好,總覺得自己會掉下來,因此也就僅僅能立在荷葉尖上不出半個時辰。這盤子雖然比荷葉堅實,我心中卻始終繃著根弦,不敢微微放鬆,因此才方踏了雙足上去,鼻尖便已滲出了薄薄一層汗。我眼角瞥到桂師父,見到我上了盤,他彷彿才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我這登盤,彷彿挑起了所有人的心絃,見到我穩穩立在了盤上,下面頓時有人撫掌叫道:“好!”我面無異色,心中卻著實緊張,眼見著一排身著胡服的漢子手執鼓棍上來,一人左右前後共六個鼓,一個朝陽大鼙鼓,兩個紅漆皮鼓,三個花斑小鞶鼓。一圈圍下來,三十三條大漢。我心中一動,看了看下首桂師父,緩緩蹲下了身,跪作“蓮花式”。桂師父知道這是起勢,當下,懷中琵琶砰然一聲泠音,四弦一劃乍破夜風。周遭胡漢抬起壯碩右臂,高舉夜空,頓然沉喝一聲,齊齊震響紋虎鼙鼓,氣勢如虹貫頂。我手中長袖順音而發,直指長空——
音下琵琶急弦,攏捻抹挑齊絕。我起身一個胡旋,踝上金鈴“嶙嶙”一陣金石之響。長袖收手,鞶鼓一震間當空劃出太極,挑右足左手做“魚目”,呈飛天佛態。琶音促促轉柔。舞到此處本應水袖雙劃左右圓弧做心結雙扣,呈蓮花態,我卻驀然間躍起,凌空將雙袖往兩邊長展,內力鼓袖而出!“嘭!——”兩旁虎紋朝陽大鼙鼓轟然震響,餘音不絕。花斑鏤木支柱小鞶鼓原被胡漢敲打著,奏出急緩鼓點,我這一震鼓,幾條大漢一怔間神色猛然興奮起來,大喝一聲,皮鼓鼙鼓俱為喑啞。桂師父一驚,手下柔音卻不停,襯著強有力的鼓點,恍然令人同時想起大漠胡楊同碧水淨蓮。
我緩緩牽起了一個笑。這才是我該跳的舞。不僅為女子,也不僅為男子。這是胡人生來從血脈裡帶出的頑強,這是胡楊般堅韌的生命。不是大楚的江南,抑或是大楚仍顯秀氣的北可比的。這是塞北的鼓!
我足踩鼓點,一手當胸,一手指頂,後仰震袖,素練獵獵而出,在皮鼓上略為一點,翻轉身形,雙袖斜向側擊出。桂師父懷中琵琶亦失了原調,雙袖擊出間音弦一轉,尖利高亢,眼見他指尖如風,雙目圓睜,身軀亦微微顫抖,眼前猶如看見了什麼在這大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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