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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帝諫了過,有片刻間不好說話,只直僵僵地坐在皇帝的身邊拿眼望著窗外。這片林子倒不同於先前了,林中雜植了桂木桃李,這時日都已結了果子,我睜大了眼睛趴在窗上餘外看去,只沒跳下車兒去了。
皇帝在我身後忽道:“壹,去替我摘兩個桃兒來。”我心下一愣,忙止道:“不可!”皇帝轉而來看我。我於是道:“爺沒外出過,不知曉這些路旁的野桃兒味酸吃不得。這路旁不相近水源,又被車輪滾去了草葉缺肥,這些桃樹長得七歪八扭,果子也零零落落,沒有過調理,味兒必然酸透了的。”聽我這般說罷,外頭那個侍衛只是止了步伐定定的看向冥璣。只是我發覺那眼神中有巧,他們不敢直視冥璣的眼,僅僅望向他的胸口。我方想到什麼,轉而問道:“壹是?”
冥璣眼中竟然露出了幾分新奇,道:“這家桃野桃的也有這許多學問麼?去摘個來給爺瞧瞧。”說罷車旁那侍衛立刻躥了出去,片刻便手執一枚青溜溜的野桃回來了。我無奈道:“爺,這野桃算來也不差口味,只是這路旁的不好罷了。若是您想要嚐嚐野桃兒的味道,不如自個兒去林子裡水源旁尋尋。那才真叫個鮮滋味兒了。”當初我伍戲班從山上長途跋涉下來一步步溜向京城,什麼地兒沒宿營過?那一回路途長,到了半路就沒了糧,小良樂然他們餓得像一頭頭幼弱的困獸。行了三四日終於發覺路旁生長著野桃,幾隻猴子一下就躥上去了。只是一個個揣著桃子回來時齜牙咧嘴酸得牙都掉了大半。便是再酸,那景況下咱們也尋不到更多的吃食,一個個都忍著胃疼將那桃兒下嚥。我想到羅七那副神情,他說:“什麼歪瓜裂棗!”的話,頓時忍不住露出了淺笑。
冥璣看著我的眼道:“又想起了什麼?”我一愣,遂正色道:“沒什麼。爺那壹是?”冥璣見我不願說,便懶懶地道:“我的十個侍衛,分編了號。不過壹至拾罷了。壹是他們的頭兒。”我頓明白了。便又沉默了下來。我哪是不願意說,我只是覺著皇帝不識民間疾苦,不會理會得我們當初的辛苦艱難之中細微的樂趣,那必然是要經一番親驗才能感同身受的。像對著這成日在朝廷之中勾心鬥角,衣食用度上卻堪比神仙的貴人,對他們說這些歡快,還不是對牛彈琴?
冥璣手裡把玩著那枚桃子,讓幼滋細細拿水洗了,用一枚金質小刀挖下了一小塊果肉來含進嘴裡。我對那套繁瑣皺了皺眉,見著那皇帝也皺起了眉,心裡便一陣幸災樂禍。叫你別吃了吧?你偏要吃。酸死你得了。
誰料那皇帝卻笑著將那桃子遞給我手上來道:“這味兒挺不錯,你也嚐嚐。”我頓時瞪著他說不出話來了。眼見著那桃子在我面前晃悠,我怒視著它好半晌,這才狠狠接了過來,咬了一口在嘴裡。頓時,整張嘴都酸癟了。冥璣笑意晏晏地盯著我看,我吞不得吐不得,含在嘴裡受苦受難,好歹給我嚥下去了,強笑道:“爺的眼光真好,這桃兒的滋味果真天下無雙了。”那皇帝自然聽出我在損他,卻只是笑著,遂道:“那就全賞了你吃罷,莫辜負了爺一番好意。”我忍耐了半刻,終於耐不住咆哮了出來:“楚冥璣!這在外頭你可不是皇帝了!當小爺我是死的,要我幹啥就幹啥呀?!”小悄和幼滋都嚇傻了。且不說我這話,單單是那“楚冥璣”三個字如果擺在宮裡恐怕就夠我掉三四回腦袋了。大楚以自家天子之姓得名,一脈傳來只有皇帝姓楚。旁的王爺都另賜了姓。如那湘王、厲王、寧王。這仔細算來在大楚,楚之一姓居然只有我眼前這一人而已。我想到這兒,頓時覺得眼前之人有那麼些珍稀之處了。
看著皇帝居然沒有發火,我遲疑道:“這這全天下就你一人姓楚?”楚冥璣斜了我一眼,臉色微微有些下去了。幼滋和小悄驚得大氣不敢出。如若這不是在外頭,如若這是在宮裡,我指不定要被安上一個謀權篡位的嫌疑了。楚冥璣道:“非也。宮裡頭,還有我母后嫁隨夫姓,若是晴雲不死,她自然也姓楚。現下,我底下還有個小的還沒能脫去了楚姓。”我聽著一陣驚奇。原來這嫁與皇帝的皇后是要改姓的麼?
皇帝沒有在這話題兒上多做糾纏,他向我道:“這戲班子,向來是走南闖北的麼?”我心下一愣,心道他怎麼跑這題兒上去了,也便下意識地道:“這是自然,咱們班子的戲總有一天要演完,自然只能換一換別處,也算長了名氣。若是尋到了一出好地方,能日日出戲不缺看客,那自然也便定下居了。當初咱們便是相中了京城這塊風水寶地”想到這裡,我神色又黯然了。也正是因為相中了京城,才惹出了這許多禍端來。聲音這麼慢慢低了下去,外頭的風景也漸漸失了顏色。咱們的小路益發小了,只容一車之寬,路也顛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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