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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情之危急,那戶部侍中卻苟同了吏部的人趁此大難之時調遣了幾個紈絝士族,尋了個辦事不力之命將那些焦頭爛額的州縣城守們挨個拍下馬來頂替上去。
朕命了顧完負責賑災一事,旱情卻遲遲未得和緩。報上來扣了顧完一個不力的帽子,朕下去的探子卻告知那哪是顧完辦事不力,顧完此人朕極是知曉看重,為人謹慎,在朝中也步步小心,識得大體,他這是被戶部吏部聯手扣了賑災的糧草。這顧完唯一的缺憾便是太過小心,怕惹禍上身,若是一個也便罷了,偏偏引來的不單單戶部,吏部也摻和上了一腳,他便束手束腳,遲不上報,災情也愈演愈重。
那吏部侍中是何人指使朕彼時還未嘗知曉,只是處處絲引都引向那厲王,便是再不濟也能猜出同那厲王有個什麼一二三。湘王不乏鬧和(huo),這厲王也決不安生。朕頭疼之際那宮裡幾個腌臢的太監居然也敢來摻上一摻攪攪朕這攤渾水。那羅福,當以為朕真不知曉他的那些微末伎倆,不過看在他是太后的人,稍稍留了面孔,他卻在此時見縫插針。宦官後宮不得干政,這羅福竟然不擇手段,見朕前日看重戲子,妄圖尋兩個戲子來給朕尋開心。他莫不是真當朕是昏君不成?!
朕料他也成不了大事,為了支開他,便也準了他提的請,只是片刻打法了他去卻便忘了他方才請了什麼。待得那數日不見本已幾近忘卻的平常面孔現在朕面前,朕才曉得這羅福竟然打上了這孩子的主意。那日大雨,又是黃昏,天色暗得不像話。羅福僅在雨裡頭步了兩步便溼得落湯一般,他一閃身,才現出身後那孩子的影子。溼衣緊貼在他身上,襯得他愈發瘦弱,那可憐的模樣好似落水狗一般,一頭長髮同狗的長毛髮貼在脖子彎裡頭,泥漿汙水斷斷續續從他身上流落下來,沾了青磚。朕不耐道:“下去,用不著。”那羅福垂了嘴角,卻又快快翹了起來,堆起諂笑道:“奴才知道皇上對皇后情比金堅,可”
這羅福當真不是好歹,朕耐他一回,他卻二回三回地來冒犯晴雲觸朕的底線。朕不禁火氣,立起身來,狠狠將手中硃筆猛一擲地。這火上澆油,當真好一把油火!
羅福卻有恃無恐,口頭俯首道:“奴才僭越了!”朕瞧著他後頭三人皆一道兒叩頭,兩個小太監叩得又急又快,怕恐之極,那孩子居然卻一臉納罕懵懂,竟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朕的火氣也不知怎的,頓然消了一半,那久違的曲子竟然登時重在腦裡響了起來,端得喑啞幽然,竟然字字清晰。朕不覺道:“起來。”
羅福笑了沒笑,朕無暇顧他,只看到那孩子手足無措地曝在朕的視線之下,髒亂不堪,著實狼狽。那小曲又一端兒從心底呈了上來:“當時只道是尋常”
“去弄乾淨了,朕且作番歇息罷。”
那孩子被茫然架了下去,朕眼見著他背影走遠了,才又彷彿對羅福道:“叫他就近在池裡洗罷。用不著費那股子功夫了。”羅福臉上露出極諂媚的神色,端得應好,遂樂顛兒地來替朕親洗了磚上朱墨,又命人來除了泥淖。朕被他這一攪,國事心思全無,竟隱隱盼起那孩子來,好將這張臉轟了出去。
那孩子終究是到了。好叫朕一番苦等。當初見他便為他那身蓮息所奇,後每一見都暗覺那氣息更甚,叫人慾細細探究。而此刻他捧著那一柄油黑簇新的二絃蛇皮胡琴從龍柱後頭出現之時,朕的眼前驀然一亮。那白荷竟生生開成了紅蓮,恍然間破苞而綻。羅福竟然將當日晴雲首次入宮之時在朕面前跳天魔舞的袍子取在了他身上,朕驚的卻並非此奴竟然如此大膽,而是那孩子穿著竟然愣是壓過了晴雲當日留在朕腦中揮之不去的剪影。映山染紅的天蠶織就的綢袍,寬廣長袖舞空,腰間炎紅流蘇踏風而至,英氣逼人卻妖曼沒殿。那頭長髮還溼漉漉地披在肩上,用一琉璃簪挽了,獨出一番懶醉。朕只消一瞥,便知羅福做了手腳,那輕薄的紅衫裡頭,竟是半件裡衣也無。
那戲子好生不自在地踹步過來,羅福在朕耳旁說了句什麼,朕也未聽清,只揮手趕了他下去,嘴角不覺冷笑。莫不是晴雲去得久了,朕竟會看上這等平淡姿色?雖是有幾分氣質,也不過爾爾,僅作一樂奴足矣。這孩子還算討喜,半句話不說,坐了一旁圓凳展手便拉起了琴來。那喑啞的聲兒一出,朕方才那焦躁的心緒便驀然沉靜了。不想卻也有這般功效。那孩子仔細拉著琴,腦裡頭也不知想著什麼,朕不知不覺就到了他面前,細細打量。他莫非真不知羅福要他是來做什麼?這一套朕一日也不知要做給人看多少回,楚國男風也不算鮮,朕還就真不信他以為自個兒就是來拉琴的。朕見他出神,突然開口道:“你道羅福將你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