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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臉色終於微微一變,闔上眼去,張口說了一個字,侍衛放了手。
那老婦站了起來,身影竟比皇帝更為挺拔堅韌。她撣撣衣衫,理了三千銀絲。那勢叫人想起一個溫婉的大家閨秀,柔弱卻剛強。直到齊整完畢,她再不看一眼眾人,將手輕貼在腹,邁著那嫋娜委婉而又端莊高麗的步子,一步步踏入了陵墓之中。
我只聽請了一句話:“合陵——”
人群忽地騷動,我聞聲看去,卻是一個老臣睜大了佈滿血絲的眼,直直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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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默然不語。
我跪在那天子之前,頭深深埋在胸口,隱漲得厲害。“你,且將那日那一闋詞唱與朕聽。”我沉默半晌。“你們都下去。”天子揮了揮手。我又自沉寂。“慢著,你要胡琴是不是?拿秦來。”天子身旁的太監務顧輕聲附在這皇帝耳邊道:“皇上,飲酒傷身。”這聲音小,可在空寂的殿裡卻被放大了數倍,叫人聽得清清楚楚。我一徑兒沉默。這是那一場葬儀後的第二日。
皇帝瞪了一眼務顧,不理會他,依舊道:“拿琴,唱!”我對這皇帝實無好感。那老婦入墓的一幕仍徘徊在眼前,這皇帝的冷清也依然直刺雙眼,此刻更發得心寒。不知何來勇氣,我竟開口道:“皇上,那曲子不適於您。”皇帝聽了一怔,雙眼隨即眯了起來。那務顧雙眉倒束,大叫一聲:“大膽!”
“為何不適於朕?”他眯著眼冷聲道。
我依舊怨惱著他,生硬地道:“那詞乃是兩相深情之人時過境遷不得相見之意,於您——”我張了張口,沒有說下去。最是無情帝王家,我言這些又有何用,無端惹禍上身罷了。我一趴而下,叫道:“賤民失言。”一時靜寂無聲,連那務顧似乎也被我的大膽嚇得怔住了。只聽得皇上的音色中隱悶漲怒,沉聲道:“你是責怨朕負晴雲麼?”
我忽地一驚。這皇帝,當真醉得這般深了麼?竟同我說出這些話來,連皇后的閨名也吐出口來入了我一個貧賤戲子的耳。務顧似要勸止,卻見他猛地將酒觴往地上一擲,雙眼通紅,十指白生生地緊扣著龍椅。我驚得不敢動彈,卻見他隱忍不發,似是沉入一境痛苦,心忽地軟了下來。這皇宮本也是一座墓冢,進去了和待在那鏤金棺木中又有何分別。務顧急得直打轉,看來也從未見著主子如此失態,連懲戒我都忘記了下令。“下去!下去!”皇帝狠狠揮手,所有宮奴已去,務顧不得違命,只一步三回頭,憂心忡忡,倒是個護主的好奴才。我忙也起身退離,卻聽皇帝一聲吒喝道:“你給朕留下!”我登時不敢動彈了。那務顧瞪了我兩眼,我如何不知那是警告,只低頭作惶恐不知。
務顧終是去了。
那雙黑靴從龍椅上一步步踏下來,步步踏在我驚跳的心坎上。那酒醉的皇帝忽地不顧身份抓住了我的肩道:“你說,你說呀!朕負了晴雲麼?朕負了她麼?你是責怪朕由她娘陪葬去了麼!朕要如何才使得!一日夫妻百日恩,朕也想留住她娘!可那一品夫人在朕眼前磕去了大半額角,就為求朕讓她同女兒一道死!朕該如何應對?如何!”那年輕的皇帝睜大了眼,直刺刺的目光戳進我的額。我驚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皇帝突得如垂死之人,跌坐了下來,雙目無神卻又複雜。
我的心裡揪得難受,伸了伸手,終是咬咬牙,低低唱道:“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那一道目光如有實質,驀地刺入我天靈。那皇帝直直地盯著我,忽道:“抬起頭來。”我聽著那沉冷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懊悔萬分,但不得抗旨,只緩緩如死刑犯一般抬起了頭。不料驚見皇帝竟是滿臉淚痕
“無怪這音色淒涼,原是胡人。”他垂下眼簾,轉身蹣跚地步回龍椅。我未曾料到是這結果,只怔怔看著他背影。通往王座的路只他一人,身影無比蕭索。那背上重逾千斤,略是佝僂。我看著喉頭不覺哽咽唏噓,滿心淒涼,無端地發慌。阿林的音容跳將出來,只想一下跑回他身邊,哪兒都行。
“這詞是你所做?”皇帝疲顏問。
“並非小民所寫。”我硬著頭皮道。
“那是何人?”他順手牽過杯盞飲了盞涼茶,似是略為清醒些了,恢復了些許神智。但發覺手中是茶,又自嘲一笑,端起了一旁酒盅,看來竟是不醉不成。
“是是小民家鄉的一個詞人,已過世了。”我低著頭道。
皇帝又開始飲酒,面顯陰晦悽鬱。這實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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