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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說編就編的?咱從前演的段子,哪一個不是經由了數十年的考驗流傳下來才由我們搬上的檯面,說編一個,且不說咱們的戲能不能入得了皇上的眼,這班子裡有沒有這個能編戲的人物尚是個問題。”
“怎麼沒有?”老李頗為不服地道,“咱這京戲的套數不就是你憑空想出來的麼?”我一怔,頓時啞然。
“也對,九袖,你不常有那些新奇的曲子?給皇上也唱過不少了,那第一回唱的不便是首新曲子麼?我們可從沒在哪兒聽過那般的曲兒,連皇上都給你封了號,你不正是那個人物?”老張一拍大腿,雙目灼灼地盯著我。我張了張嘴,只能“我我”的失聲,百口莫辯。這些哪裡是我憑空編出來的?我不禁一陣汗顏。正要推辭,老爺子也道:“九袖,這一回恐怕還真得你幫忙了。”連老爺子都這般開口了,我更加發窘,到口邊的推辭竟說不出口來,只得求救地望向了阿林。可我忘了阿林再親也不曉得我的來歷,他只是別過頭,看著不知什麼地方,居然也是這般認同的。
“我哎”我嘆了口氣,“好吧”我是肚裡真沒墨水,卻硬得了這攤子,眼見著那些老一輩的樂相們高興了,我卻苦惱起來.我前生不過是個略微學歷高些的游泳教練,再怎麼也不是專業的京戲行家,哪裡知曉編戲這等事?我初到此地時,連宮商角徵羽都認不得呢。
事情既已定下,大夥兒便都散了,分去開始準備一切物事,眼見著苑裡開始清場,我咬著唇,死死回想著生前曾瞭解到的為數不多的關於京劇的劇目。可惜絞盡腦汁,不過是京戲大紅遒麗的袍子,華美的妝容,生旦淨末丑流武,其餘竟然一點兒也想不起來。我方驚覺自己對於那前世的記憶竟已開始漸漸忘卻,許多事物都已逐漸模糊,記不清具體的模樣。彷彿那個怪異的世界不過是我的一派臆想。我跳將起來,胸中一片慌亂,也不知慌得是什麼。就這麼在廊下轉來轉去,竭力想要記起一切。只是越想要記起,心中越慌,空蕩蕩得可怖,驚得我幾乎要顫抖起來。正在這時,一隻手忽地放到了我的頭頂。我的神志被驀然一拉,牽扯了回來,回過頭,不出意料的看到阿林漠然的面孔。我忽的鬆了一口氣,一樣沒有道理頭緒地。然後笑了起來。我朝阿林道:“阿林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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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禮太監的人第二天果真來了。還是辰時的時候就來敲響了門。來的卻只有一人。那個善才手中懷裡抱著胡音,神態頗為傲踞。眾人站在場子裡,拘束地看著他從我們面前緩緩步過。我在最後頭小心地打量著這個人物。我道善才不過是教坊中人,論起來地位也不過如此,然而卻怎一副高貴的派相,仔細打量了老久才看到他衣角的一株桂枝,猛記起那桂花是善才裡頭最高貴的,想來是受喜愛頗多,身份地位自然高了。那善才初來時我未曾看清他的面目,只覺得這人一身白衣,懷抱琵琶時遠遠看上去分外清麗縹緲。待得走得近了,我頓然驚訝得有些難以出聲。好一個妙人!眉間一點硃砂,青絲滿肩,猶抱琵琶半遮面間,一雙碧眼竟同我對了個正著!
他見到我時也驀然一驚,細細打量了我半晌,然後伸出他極長的手指,點了點我道:“你,跟我來。”
我四下看了看,呆問:“我?”
他臉上露出幾絲不耐,道:“那個,也過來。”他所指的是阿青。未被點中的人略微有些失望之色,但見到我二人出列時,他們又神色高興起來。我一頭霧水地和阿青跟上那白衣男子。那人將我們帶到了後苑,在假山旁坐了下來。身後梅樹掩映,端的是翩塵。他對我道:“你是涼夏人?”
我心中一凜,道:“不是。”
“你不必忌諱我。我也是涼夏人。胡人不為難胡人。”他忽地放柔了聲音,透出幾分親切來。我猶豫一會兒道:“我不是涼夏人。我是樓蘭人。”他似乎吃了一驚,我身旁的阿青也吃了一驚,都看著我。我不自在道:“我是個半樓蘭人。”
他似乎瞭然,點了點頭,臉色又變為了面無表情。他轉而向阿青道:“你是旦角兒?”阿青點了點頭。他遂道:“你弄翻骨子給我看看。”阿青聞言,軟了腰肢,幾個纏綿技高的旦角兒高技使了出來。畢竟從小練起,阿青的功夫也不是說說的。只見那人點了點頭,又轉向了我。“你是什麼角兒?”
我道:“我不演角兒,我是個樂相。”
“可會琵琶?”
我搖搖頭。他臉色不變,道:“你同我學曲,你同我學舞。”後那一句是對阿青說的,阿青的驚喜我看在眼裡,見他如此我也微微高興了起來。阿青怯怯問道:“敢問這位這位前輩名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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