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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低低吟誦道:“捨得一身臭皮囊,方見本心是真如”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幾不可聞似是睡著了。
“唿——”一陣夜風從田野裡吹過,元神晃了晃如白雲出岫飄向天際,漸漸融沒在了寂寥的黑夜裡。
金城公主的嬌軀顫了顫,望著身前那片空空如也的麥地,玉頰上不知不覺滾落兩顆晶瑩的珠淚。
父親去了,母親去了,如今玉鼎大師亦往生極樂駕鶴西歸,廣袤無垠的天地間彷彿只剩下自己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對著一天冷月滿地清輝,不知未來在何方?
她緩緩俯下身,對著玉鼎大師剛才坐過的地方,深深地叩首,身邊是那柄沉默無語陪伴著自己的聖嚴法杖。
忽聽深沉的夜空中雷聲隆隆,一道道閃電撕裂天幕劈斬在大地上。
起風了,又是一場大雷雨將至。
第260章 以牙還牙(上)
濃重如鉛的烏雲不斷攢聚,越堆越厚猙獰地壓向大地。刺眼的閃電閃耀著雪亮的光芒從雲後綻露出鋒利的獠牙,一記記一聲聲劈擊在大地上。
狂風呼嘯捲起滾滾塵土,瘦西湖畔的柳樹在驚恐地搖擺,湖水嘩嘩波盪,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
駐紮在江都城內外的十幾萬禁軍驍果和他們的眷屬們已經在今早離去,繁華的都城像是被抽空了一大半的精氣神,病懨懨地在電閃雷鳴中無力的呻吟。
曾經歌舞昇平盛極一時的江都行宮人去樓空,只留下一些年老的太監和宮女,還有一地未乾的帝王血跡與狼籍。
楊廣的遺體被草草安葬在了西苑的流珠堂中,旁邊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墳頭,無碑無名,底下長眠的是一位曾經叱吒正魔兩道的佛門神尼。
傍晚時分,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墳前燒紙散發出的微弱而瑟縮的昏光。
金城公主跪在父母的墓前,默默地將一張張燒紙送入搖曳不定的焰苗裡,看著它們漸漸地變黑,然後化為灰燼。
她此刻的心,正也如這火中的燒紙,不覺得痛,不覺得悲,只是一片灰。
濃烈的黑煙薰紅了她的雙眼,眸中未見一滴淚。
她不想哭,因為哭是一種最無用最軟弱的回應。
她只想用敵人的鮮血來洗淨這蒼茫大地,無盡暮色。
忽然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也不知他是何時來的,就隨隨便便地在楊廣和絕金師太的墓前蹲下身,手裡拿著壺酒衝著墓碑道:“酒癮犯了,我來陪你喝兩杯——這可是江都最有名的‘玉壺春’,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今天便宜你了。”
金城公主的嬌軀微微一顫,繼續將一張張燒紙投入火中,沒有說話。
那傢伙先在楊廣的墓碑上澆了半壺酒,然後便對著壺嘴咕嘟咕嘟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問道:“酒不錯吧,是不是後悔沒帶兩壇走?”
他丟了空蕩蕩的銅壺,帶著些許酒氣伸手拍拍楊廣的墓碑,嘆了口氣道:“真不懂你為啥非要認我做兒子,做朋友不是更好嗎?折騰了大半輩子,這下消停了。聽說你走得時候挺牛的,像個皇帝,沒給楊家祖宗丟臉”
“這回去了那邊,皇帝怕是做不成了,也就別再擺譜啦。好好混,將來轉世投胎弄個好出身,說不定咱們還有相見的機會。”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既不像悼詞也不像祭文,金城公主的心卻驀然酸楚,手指差點被火苗燙到。
這時候他又轉向了絕金師太的小墳頭,從袖口裡掏出一包江都松鶴樓自產的蜜棗糕,放在了她的墳前道:“送你的——放心,這回咱不收錢。”
他開啟紙包,接著道:“說起來你也算是我乾媽,可這輩子我就沒沾過你啥光。所以你也別抱怨我這當乾兒子從沒孝敬過,咱倆扯平了。不過你也夠笨的,居然會被自己的師兄給暗算了。你瞧你乾兒子多聰明?從來都是望風而逃,不給老賊禿算計我的機會。算了,你要是跟我一樣,這世道就更沒譜兒了,也不會有人當尼姑啦。”
他把蜜棗糕一點兒一點兒的掰開灑在墳頭,滔滔不絕道:“我請你吃點心,你可得在下面保佑我沒病沒災四季發財。將來等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便帶著老婆孩子再來看你,那時候,就會有人圍著你叫你奶奶啦,高不高興啊?”
這時候所有的燒紙都化為了灰燼,火焰漸漸熄滅。風一吹,餘燼飛上了天,向無數忽明忽暗的星辰在黑暗裡閃爍。
金城公主怔怔望著父母的墳頭,朱唇輕啟道:“你都說完了麼?”
“差不多了吧,”刁小四站在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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