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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戰士憤憤罵了一句粗口,“我們原來也不知道,光聽說這東西只吃死屍,還想搶在它們前頭把我們弟兄們的身子收拾起來,不料它們一旦吃起來連打攪它們的活人也一樣吃。好在這妖怪怕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界明城這才看見屍骸的邊緣兩個士兵的手中握著燒盡了的火把,痛苦佝僂成一團的身子顯然說明他們是被活活吸乾了血肉。回憶起自己剛才莽撞的舉動,界明城背上冷颼颼出了一片汗。
錦帽戰士說到現在,已經明白界明城根本是個糊塗蛋,完全不知道冰蝶的厲害,剛才那份對界明城不畏生死的敬重漸漸收了起來。
“你是什麼人啊?從哪裡過來的?”他的問話已經變成了日常的盤查。
“唱故事的,從杜國來。”界明城隨口答道。他倒是越看越奇怪,眼前的這些士兵不管是裝束還是舉止都不像休國的邊防部隊。他們僵硬的夜北口音,單薄的皮衣和河洛打造的複合弓在荒涼的夜北之夜顯得那麼怪異,倒是倒在地上那些香豬身旁的屍體有不少和他們裝束一致。
這裡顯然發生過一場戰鬥。從傷亡來看,規模雖然不大卻非常激烈。除了大量倒斃的香豬和幾名弓箭戰士,還有不少夜北馬和裝備精良的騎士的屍體。界明城已經知道這些戰士是什麼人了,他曾經經過真地,看見過香豬騎兵在草原上馳騁的矯健身姿。讓他困惑的還是剛才那個問題:真人為什麼跑到那麼遙遠的夜北來了。
“你們是真人?”界明城忍不住問。
“你從杜國來?”錦帽戰士提高了嗓門。
“流風額真,這裡有幾位夫子。”幾個戰士簇擁著修士們走來,他們聲音更響亮更驚訝。
這一瞬間,三句吃驚的問話象是攪動了寧靜池塘的石子,把不斷的漣漪遠遠推了開來。
沒有人知道長門修會的影響到底有多大。越是偏遠的地區,長門修士的行蹤反而越頻密。被中州人認為是蠻荒百夷之地的真地,也是修士們常去的國度。由於修士們豐富的知識和教化的熱心,在整個瀾州的鄉間,長門修會的修士都很得敬重。按理說吃公糧計程車兵對修士們應該並不感冒,但真人並沒有常備的軍力,所有計程車兵都是應召而來的獵民和牧人。在遙遠異鄉陷入困境的這支真人軍隊看見修士們,不由生出絕地逢生的喜悅和親切來。
遇見修士並知道了界明城一行才從蘭泥過來,流風一時歡喜地失去了主張。
要不是士兵們提醒,他就會那麼一直握著界明城的手不放。剛剛才放下了對界明城的尊重,短短几句交談間知道界明城也曾跨越無盡的緒旌草原,這樸實的漢子對他反而多了一份認同。
草草安排士兵們收拾弟兄的遺骸,流風自己帶著界明城和修士們往他們的營地走去。
“倒是不遠,”流風搓著雙手窘迫地說,一點也不像那個一箭引走冰蝶群的好漢。“可是要走才行,沒有多餘的坐騎給夫子們使用了。”
界明城很高興盡快離開這屠場。不說那些屍體和臭味,真人處理屍身的方式他也不太願意看。士兵們輕快地砍下戰友的頭顱,那是要帶回家裡安葬的。真人從不容忍戰友高貴的頭顱遺失在遙遠的戰場,為了搶奪屍體他們往往不惜更大的犧牲。讓人吃驚的是他們把騎兵們的頭顱也砍了下來,集中在一起埋葬了。這說明這一小隊騎兵作風一定非常剽悍,才能引起真人如此的敬重。身體和香豬戰馬一起被胡亂的掩埋,挖掘夜北高原的凍土是件可怕的工作,界明城估計善後工作可以讓這些強壯計程車兵忙到天明。
修士們一點也不介意走路,要是流風能夠找出幾頭香豬來他們才會真正覺得尷尬。艱苦的道路固然是修煉的一個部分,那種氣息可怕的坐騎也不是他們能接受的。香豬比豬大得多,差不多有大驢子那麼高,只有一張獠牙猙獰的長臉是豬模樣。真人不用馬鞍,也許該叫豬鞍。騎在香豬瘦尖的脊椎骨上對普通人絕對是一種酷刑。讓修士們真正掛念的是他們的目的地,基本上,修士們避免與軍隊接觸,但現在他們也想知道為什麼軍隊在這裡出現。只要有一點點避戰的空間,長門修會的嘴皮子功夫都會得到充分展示。
界明城當然也不想騎香豬,更何況他還有自己的白馬。只是在轉過山彎的時候,他才大大的吃了一驚。十幾裡外的連營燈火輝煌,一看就是有著近千的兵馬。
真人騎兵向以來去如風剽悍兇狠著稱,香豬奔行速度雖然不遜戰馬,又比戰馬好養得多,卻是沒有長力,所以每個真人騎兵上陣時都要配備兩三頭香豬。這麼大的一支真人騎兵居然不給幾十個戰士配備坐騎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