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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溶溶,那一頂怪轎,仍靜寂寂、黑漠漠的,全無動靜。
馬車裡的三個人也靜了下來。
松風陣陣。
溪水漏漏。
一二聲馬蹄踏地輕響。
馬車,轎子,就僵在這斷崖松嶺上。
又隔了半晌,劉獨峰才開口道:“九幽老怪,你又何必在此時此地還裝神弄鬼呢!”
忽聽轎子裡一個年輕而負痛的聲音道:“你是誰?快叫潛入松林的人止步,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這句話使劉獨峰為之一愕。
正在自崖壁滑貼入林,再自密松上移枝渡幹,準備在劉獨峰吸住對方的注意力時,作首尾相應的突襲的戚少商,也為之怔住。
轎內的人已經知道他的舉動。
可是聽剛才那一句反問,轎內的人難道不是九幽神君?
——九幽老怪的語聲千變萬化,誰也不知道那一個聲音才是他的真正聲音,可是,剛才的語音,卻恁地熟悉!
劉獨峰問:“你是誰?”
轎內人語音忽顯驚異:“林內的人是不是隻有一條胳臂?”
戚少商一時也不知答好,還是不答的好。
劉獨峰冷笑:“你這是多此一問!”
轎內人道:“我不是多此一問,我只是從他的步法中聽出他上身左邊虛乏,故才有此問。”
這人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他是獨臂,又有此功力,那就一定是戚寨主無疑。如果他是戚兄,那麼,閣下就想必是劉捕神了!”
劉獨峰一震,乍想起一人,道:“無情!”
轎人語音悲酸,也喊:“劉大人!”
劉獨峰禁不住道:“你不是受傷了?”
無情忿聲道:“九幽老匹夫他使詐,我——!”
劉獨峰掀開布簾,走出車外,停住遙相問道:“賢侄,你可不可以出轎來一趟?”
無情喚了一聲:“鐵劍。”
只聽轎後緩緩地走出一個扎辮梳髻的幼童,悲聲道:“公子。”
無情說道:“把我的印鑑,交給劉大人。”
劉獨峰道:“無情,你這是——”
無情截住道:“劉大人,我雙腿早廢,此際雙手又斷,生不如死,也不想讓人見到
我這個樣子,只求大人把我的印鑑轉呈諸葛先生,就說無情已有負他老人家厚愛”
說到這裡,竟說不下去。
劉獨峰戚然道:“賢侄,你切莫這樣想”
那劍僮這時已鑽進轎裡,不一會又閃了出來,他身形雖小,行動卻有些僵滯,可能是因身上也受了傷之故。
他手上拿了一方事物,雙手捧著,低首前行。
張五一撒絲韁,躍下車轡,道:“爺,讓我來接。”
劉獨峰點頭道:“去呀!賢侄,這個仇,我一定會問九幽老怪討個公道,這件事,你還是跟我一道返京、跟諸葛兄稟明再說,千萬不要懷憂喪志,遂了九幽老怪的野心!”
無情悲憤地道:“劉大人,你想想,一個人,四肢全廢,活下去還有什麼樂趣?”
這時,鐵劍已經把手上的印鑑,交到張五的手上。
張五接過印鑑,突覺手心涼,寒颯颯的感覺十分特異,詫道:“這是什麼東西”張開手心一看,“印鑑”竟只剩下一灘粘粘的液體!
張五大吃一驚。他原本早有防備。劉獨峰那一句“去呀”,已經是提醒他“小心防範”
的暗號,要不然,平常劉獨峰會說“去罷”或“好”。張五有提防鐵。劍倏然出手,但萬未料到握在手裡好好的一枚印鑑,竟成了幾滴水,見熱就鑽,已全吸入張五的掌心裡!
張五隻覺全身一寒,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戰,再想說話,舌頭與牙根已糾結在一起,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鐵劍陡然出手!
劉獨峰即已警覺,怒叱一聲:“你幹什麼?!”
鐵劍雙手已按在張五兩肘上!
張五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鐵劍一觸他雙肘,五指揮動,彈了幾彈,又迅速向他雙腿關節處按去!
劉獨峰長嘯一聲,全身衣袂如吃飽了風的帆布,青劍凌空虛發,劍氣破空而至,挾著隱隱雷聲,越空銳斬“鐵劍”!
“鐵劍”雙目盡碧!
本來好好的一個小孩子,突然間,雙目盡碧,暴射妖光,而全身骨骼也陡然長了起來,他口中呼嘯有聲,雙手已按住張五的膝部。
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