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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間很玲瓏小巧,佈置得十分清簡雅潔,但並不矜貴華麗。“毀諾城”當然不能完全遺世而獨立,她要在跟戚少商分手之後,仍能維持一個局面,讓江湖上的人知道她仍是快樂的,讓武林中的人明白他倆之間誰沒有了誰都可以好好的活著,她就必需要有很多庶務與俗務親身去辦理:這樣,“毀諾城”才可以好像與世無爭其實超然卓立的屹立於風波險惡的武林中。
她抹掉了易容藥物,在小銅鏡前,怔怔發呆:她覺得自己真的老了,眼角的魚尾紋,曾被戚少商形容為“溫柔的水紋”,現在已打著布褶了罷?那一張瓜子心水清的臉,現在已給歲月的滄桑打磨得不再如“輕柔的燭光”了罷,以前戚少商總喜歡用小動物形容自己,雞、鴨、小貓、兔子,甚至“貓蛋”都形容過,還有甚麼沒有叫過的?小松鼠,小豬?小石頭?
要是給他想到,在當年一定已經叫了出來。現在看到她,他是會怎樣形容呢?燒鵝?橘子?
陳皮鴨?想到這裡,她忍不住那個仍頑皮的心靈,噗嗤笑了出來。不知他會怎麼形容呢:她又心裡發狠的想?不如不見他,或不讓他看見好了,讓他心坎裡永存一個年輕時溫柔的息紅淚。該死,她心中想,女人是經不起歲月的風霜,不像男人,像剛才初見在逃難中蒼涼而落魄的他,只一見,也像自己被砍了一臂那麼的心的,那麼的痛心。
她心中又想:還這麼關心他作啥?該死!自己救助他,純粹為道義,也為了回報昔日的一點恩情,天下人都可以負他,自己就絕對不負他,其實,她也知道,如果她負他,且不管負他的是甚麼事,單止她負他這個事實他便會受不住這打擊而崩潰,所以,她寧可負天下人,亦不想負他。
這種感情她不欲再想下去,反正,保護他,讓他養好了傷,出去把背叛的人殺掉,自己的任務算是盡完了,然後就把索橋吊起,把城門深鎖,老死也不再見他一面。整個青春都在他不願意的溫柔裡渡過,這一生,已經夠了,犯不著風流惆悅的他親眼目睹紅顏老去的惆悵。
她落了妝,再上了粉,刻意打扮了一下,換了衣衫,自己告訴自己,她這樣做,是為了待會兒要應付幾個十分艱難應付的客人。她再對鏡子照了照,退後兩步,遠遠的又照了一下,再湊上了臉,貼貼近近的跟黃銅鏡打了個照面,知道一切無礙,除了頰上不知何時長了一個小痘,該死,好長不長,這時候長了出來!
然後她才離開了房間,走進凌雲閣。
穆鳩平剛敷好了藥,包紮了傷口,他氣虎虎的站在一盆水仙花旁,在想:那女人不知為甚麼要叫他做這些古怪玩意,準沒好事。
那兩個替他裹傷的女弟子,都靜悄悄的走了出去,兩人出了門,才敢伸舌頭。擠眼睛,年紀稍大一點的說:“譁,這人猛張飛似的,看來真要刮骨療毒,他也真不皺一皺眉呢!小眉,這種好漢,你不是一向很崇拜的嗎?”
那年紀輕輕的笑啐道:“別胡扯!這樣子一天到晚雄糾糾不解溫柔的好漢,誰稀罕?跟著鐵鍋的人似的,不如一個會痛會叫會流淚的,來得像人一些。”
年紀較大的忽然感喟起來,嘆道:“就是我們這種想法,害苦了自己。等到男人夠解風情了,又不夠專情,到處去拈花惹草,不是把咱姊妹倆害得這個地步麼!”
年紀小的眼睛潮溼,道:“柳姐別難過,其實這城裡上下的姊妹們,哪個不吃過男人的虧?要不是有大娘,我們還不知賣身青樓,還是淪落到哪個地步!”
這時息大娘迎面走來,這兩女子忙福道:“大娘。”
息大娘微微頜首,道:“他在裡面?”
兩人都答:“在。”
息大娘道:“傷得怎樣?”
年紀大的說:“很重,但那個人”小的接道:“再傷重一些,也不礙事的。”說著兩人都嗤笑了起來。
息大娘笑罵道:“沒出息,人家挺得住,還望人多受幾處傷似的!”兩女子覺得含冤,正待分辯,息大娘已經推門走進凌雲閣。
穆鳩平忽聽到門的響聲,看見一個俏生生的女子走了進來,不耐煩的道:“不必再裹傷吃藥了,息大娘在哪裡,她要我做什麼,叫她快些吩咐便是——”忽覺眼前一花,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清水臉蛋,巧笑情兮,纖細的腰身,比弱不勝衣還要弱不勝衣,小小的挽了個髮髻,垂落一些流蘇,令人來不及分辨她美不美便給她少女特有的風姿吸住了。穆鳩平瞪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才轉過了眼睛,看見盆上的水仙,黯淡得不像花朵,他很奇怪自己為何有這種感覺,指著花瓣,乾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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