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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笑。
笑容只一半,凍結在臉上,變成了無奈。
他提槍便走。
這兩柄槍對赫連春水而言,真比任何人都親。
因為每在他的生死關頭,總是這兩把槍替他解圍、替他開道、替他槍挑仇人頭。
這兩柄槍,一把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柄就像是他的情人。
——他死了之後,槍會落在誰的手裡?
本來一個人死了,便管不了那麼多了。
可是他想把一柄槍送給息大娘,一柄槍陪他去作最後一次衝殺。
刺殺最後一個敵人。
挑下最後一回衝刺。
掀起最後一次江湖浪。
——不過大娘並不用槍。
他甚至不敢肯定,大娘會不會接受他的槍,正如他完全沒有把握,大娘在他死後,會不會流一滴淚。
江月無聲。
強敵滿布。
他抄起了槍,立刻就要衝出去。
他只拿住了槍,並沒有拿起了槍。
因為槍的另一端,被人執住。
一雙清輝玉臂寒的手。
美麗的柔荑。
月下的人。
月影微斜,恰半的篩進洞裡來。
一個柔生生的俏人兒,似笑非笑的凝睬著他,眼色卻是幽怨的。
“你既然一定要去送死,何不把這柄槍送給我,留作紀念?”息大娘幽幽地道。
赫連春水只覺熱血往上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如果不肯送給我,何不把它借給我,我跟你一起去衝它一衝?”息大娘仍在悠悠的說,“假使你都不願意,那麼,願不願意跟我再說幾句話,然後才去死?”
赫連春水喃喃地道:“我我”
息大娘唉的一聲。
這一聲嘆息,使江上的月色,都愁了起來。
一時間,赫連春水心都疼了。
洞穴裡有許多巖壁暗影,赫連春水只敢望著黯影,不敢看亮的地方。
亮光會反映淚光。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
“你覺得守在這兒,是毫無希望了?”息大娘問,“橫死豎死,不如衝出去殺一陣才死,總好過等死,是不是?”
赫連春水覺得息大娘很不瞭解他,所以道:“不是。”
“你覺得應該要去行刺顧惜朝和黃金鱗,因為你對赴宴一事,十分內疚,想將功贖罪,是不是?”息大娘說,“還是你不同意我們枯守這兒、坐以待斃的戰略,想去討一個大功回來?”
赫連春水更覺得委屈,一股悲槍,鯁在喉嚨,反而淡淡的道:“當然不是。”
“且不管是不是,”息大娘道,“你了不瞭解顧惜朝的為人、黃金鱗的作風?”
赫連春水心裡只想說:你也不瞭解我,你不瞭解我!只口裡什麼都沒有說。
息大娘道:“顧惜朝的手段,是從不露出弱點可讓人知道,如果他向你露出弱點,很可能那反而是他最強之處。”
她頓了頓又道,“至於黃金鱗,他的退,往往就是他的進;他追的時候,反而很可能是退。如果他退了三步,可能是進了三步。這兩種人在一起,擺明了那裡是自己的總營,就算你進得去,那兒也只可能是刀山火海、天羅地網等著你。”
赫連春水冷冷一笑:我本來就是去送死,我不在乎。你不會了解的。
“況且,最近這幾天,他們已調集了各路兵馬,各方高手,齊來對付我們。其中有黑道中極可怕的人物‘血雨飛霜’曾應得,他是來藉此和官府掛鉤的,也有正道人物‘豆王’歐陽鬥,他長得一臉痘子,擅施的暗器也是豆子,各類各式的豆子,他這人一向持正衛道,但生性太直,可能只以為是官府剿匪,理應相助,被人利用尚且懵然不知,但此人武功極高,不可輕視;”息大娘繼續道,“另外還有當年遠征西域的‘敦煌將軍’張十騎,以及綠林道上第一把硬手‘粉面白無常’休生,加上吳雙燭與惠千紫,有這些人在,所以他們才好暇以整,不怕我們飛得上天。”
赫連春水淡淡地道:“我們確是飛不上天。”他心中忖:但我卻可以去死。
“但我卻知道你不是為了這些而出去的。”
息大娘忽把話題一轉。
“你是去送死的。”她說,說得很慢,很緩,很柔,“你是為了我才去送死的。”
赫連春水心頭一震,忍不住又要去看她。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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