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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大君的命令使得脫克勒和斡赤斤家族的騎兵無法拖延下去?這又怎麼可能?就算是大君的命令,也沒法催得那兩隻老狐狸救火般地急趕。
班扎烈勒馬在合魯丁家族主人面前,筆直地看著他:“盤韃天神的使者,草原的大君,青陽的主人,他讓我帶來不容違抗的命令!大君已經帶領一百名騎兵親自進入戰場支援作戰,萬分危急,青陽的每一個武士都應當立刻鞭策戰馬去救援他!違抗者!視為叛逆!”
合魯丁家族的主人驚得幾乎從馬鞍上滾落:“大君自己上陣去了?你沒有弄錯?有沒有手令證明?”
班扎烈扭過頭,露出自己脖子上那個還未消腫的手印:“大君在我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因為我阻攔他,這個就是他的手令!”
合魯丁家族的主人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
額日敦達賚帶馬靠近父親,也是急得滿臉通紅:“父親,快下令進兵!大君危險!”
“該死!該死!該死!”合魯丁家族的主人急得全身哆嗦,“該死!”
“進兵!進兵!進兵!”他放聲大吼,“全軍上馬!全軍上馬!進兵!”
“愣著幹什麼?”合魯丁家族主人的鞭子終於落在了兒子頭上,“叫你進兵!你聾了麼?”
整支騎兵彷彿甦醒的巨獸,武士上馬,長刀出鞘,駿馬嘶鳴,大旗飛揚。合魯丁家族的主人喘息著,瞪大牛一樣的眼睛看著被風雪隱沒的西邊的戰場。他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完全清楚脫克勒和斡赤斤家族的主人為什麼沒來得及跟他商量就全速出兵救援大君,他們並不是那麼在意比莫幹·帕蘇爾的生死,但是如果青陽的主人死在戰場上,朔北部會挑著比莫乾的人頭全力攻城,士氣崩潰,北都城淪陷。那時候他們這些貴族也沒有和朔北部談判的機會了,蒙勒火兒會像對待最卑賤的奴隸那樣對待他們。
“比莫幹你好!有你父親的狠勁!”合魯丁家族的主人在心裡低吼,“你好!”
他明白了自己小看了這個年輕大君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呼都魯汗立馬在臺納勒河的西岸,看著他的大軍渡過冰河。他下令在河上架橋,但是騎兵們已經開始不管那幾座橋而踏冰渡河了。上萬騎兵踏冰渡河,冰面隨時可能崩塌,但他不得不冒這個險。渡河的速度必須加快再加快,河對岸兩軍殊死混戰,早一點把兵力投入戰場就會獲得更大的優勢。
大雪讓騎兵的衝鋒至少失去了一半的威力,戰馬賓士的速度不夠,雙方一旦接戰就分不開,只能帶馬揮刀面對面地砍殺。青陽部的數萬人和朔北部的數萬人在白茫茫的戰場上混在一起,兩軍的服色都不容易分開,戰旗已經起不到指揮的作用,每個武士都是為了活命而全力砍殺。戰場上瀰漫著血的腥氣,皚皚白雪裡無處不是人和馬的屍首。
對方領兵的將領毫無疑問是冷靜而兇狠的人,在混戰中他依然組織了幾次騎兵突擊,把朔北部幾萬騎兵切斷開來,每一塊數千騎兵各自為戰,呼都魯汗的命令已經無法送達他們。
他想起自己的父親來,心裡充滿了不安和憤怒。蒙勒火兒曾經說白狼團視青陽的騎兵為食物而已,但是現在看起來,只有他的騎兵在這裡損耗,父親的三千白狼連影子都看不到。
他看見風雪中一杆大旗,心裡一顫,急忙眯起眼睛細看。沒有錯,是一杆青陽的豹子旗,旗杆上懸掛著九條豹尾皮,呼都魯汗沒有見過那杆旗,但他聽說得太多了,他做夢都想把那杆旗攥在手心裡。
“九尾大纛!那是青陽的主人!”他回頭大吼,“朔北的勇士們,跟我上前,殺死青陽主人,把他的旗幟帶給我。我把他的帳篷、他的女人、他的牛羊都賞給你們!”
前所未有的賞賜讓呼都魯汗身邊的每一個武士都覺得熱血直衝頭頂,彷彿在他們面前黃金之國開啟了大門,那些妖嬈美麗的女人、金頂的帳篷、攙著蜜的奶和連天的牛羊都觸手可及。青陽的主人把他自己輕率地投入戰場,好比珍貴的獵物自己鑽進了圈套,這是一生中絕無僅有的機會。他們以野獸般的吼叫回應呼都魯汗。
呼都魯汗把攔在他馬前的一名朔北騎兵猛地推開,帶馬第一個衝出,跟隨他的幾百個精銳武士舞刀緊隨著他。這一隊人高速地插入了戰場,他們每個人都刀術精湛,而且悍不畏死,迅速地砍殺著攔路的青陽武士,逼近風雪中的九尾大纛。一路上更多的朔北武士追隨過來,呼都魯汗以黃金裝飾的蒼狼大旗一進入戰場,看見每一個朔北武士都發出狼嚎般的呼聲以響應,數萬人模仿著狼嗥叫的聲音,戰場彷彿忽然間變作了一個狼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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