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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淺蕪的心,忽而落定。繡姑既這樣說,就代表沒事了。
繡姑又道:“你讓我扮演跟班丫鬟,給我取名小蛾子的時候,我真是太意外了”
薛淺蕪奇怪道:“很正常啊,小蛾子有什麼特別的嗎?”
“這尋常的三個字,對我來說,深有含義,很值得懷念了”繡姑低低述道:“我原是京城官宦人家的閨秀,八歲那年,家父遭遇嫉妒陷害,導致全族滅口,所有的僕人無一倖免。那時的我頑皮,跑到一片樹林裡捉麻雀,失足掉進了深坑裡,才避過這一劫。我被一位素不相識的獵人伯伯救了,途中聽說了這件事,就沒再回府去,一路流落逃亡,最後才在這兒安頓下來那位獵人伯伯的夫人,據說是鞋匠祖師的表親戚,也算是後傳人,教了我這手藝。可惜沒過幾年,他們夫婦也過世了便有了孤獨的我,靜靜活著聊以餬口”
薛淺蕪恍然,怪不得總覺繡姑有些雅,沉穩中有大氣,今日方知竟是侯門之女。
“那小蛾子,是你幼時的小名嗎?”薛淺蕪問。
繡姑搖搖頭道:“不是我的生父姓陳,素來把我這獨生女當做掌上明珠,給我取閨名為落圓,即為圓滿落幕之意。多少年了,有時我幾乎都忘了這個名字,但我卻記得小蛾子小蛾子是獵人伯伯幫我起的,他想盡千方百計為我隱藏身世,改頭換面包括姓名,小蛾子便是他對我的暱稱他們去後,這三個字對我而言,就死亡了,沒想到會被你隨口命中那一瞬間,那種久違的親切感,幾乎要把我吞沒擊垮,我就打心底裡,徹底依隨你了”
薛淺蕪聽她說起過去,感傷中帶著幾分慶幸,既慨嘆著天無絕人之路的奇蹟,又暗贊著自己的高命中率。連個名字都能胡謅中了,天下誰人能及?
得瑟了一會兒,薛淺蕪的憂愁席捲上來:“那你永遠不去京城,不再重回你的出生之地了嗎?”
繡姑的兩隻手,無意識地揪著被子:“以前沒有想過,因為想起都會恐懼。再加路途遙遠,艱難險阻多有不便。對於京城而言,我是個尷尬身份,京城不把麻煩找到我的頭上就行,我還能主動找京城嗎?”
薛淺蕪點頭,胸腔浮起深深濃濃的嘆息,難道自己不是個尷尬身份嗎?心中雖有不捨之痛,薛淺蕪仍是道:“好吧,雖然那麼盼望你我同行,但我無權勉強你你獨自生活,一定要珍重”
繡姑握住薛淺蕪的手,無話亦無眠。過了今晚,明朝就是離散。
站在窗外的東方碧仁,聽得屋內兩位女子的對話,隱隱有些悵然。
丐兒終是放棄了堅持,這也是東方碧仁所願的結果吧。因為他有預感,繡姑回到京城,未必會如現在這般安穩,各種意外紛沓而來的時候,再攪上丐兒這個惹事精,勢必又是一場場的軒然大波。
而他東方碧仁,只願求得與薛淺蕪寧和度日,閒庭散步,在溫馨中淡看歲月泛白。常年倦於官場,和各種繁務事打交道,也只有在她身邊時,他能感覺到徹底的放鬆,坦誠而赤懷。如若能夠平靜廝守,如若能夠避免禍源,他怎能不樂得接受?
他先前不曾反對她,以後也不會反對她,只是為了讓她率性自由,不因他而束縛。丐兒的脾氣他懂,從未放棄過自己想要的堅持,今天能為繡姑退讓,實屬不易。
第二日離別的時候,薛淺蕪執意要先送繡姑回鞋鋪。幾天的光景,鞋鋪似乎有些變了。因為空無一人,所以不像最初來時,那樣狹窄憋氣。已經知道地下室的存在,也是原因之一,另有洞天的神秘,總會讓人心生開闊之感。
繡姑到床上坐定,摸著那些各型別的鞋樣兒,眼眸中有眷戀,包含著萬千情緒。
薛淺蕪把手放進東方爺的手中,低低道一句別:“我們走了”不說再見。
有時,再見是個很可笑,很虛偽,很渺茫的詞。
走了大約三十步遠,忽然聽到木門落鎖的聲音,回頭看時,繡姑趕了上來。她扯過薛淺蕪的另一隻手,堅定地道:“我想好了,和你們一起去京城”
薛淺蕪睜圓了眼問:“為何變了心思?”
“這間鞋鋪,自從那天出現陌生人的影子之後,我就找不到安全感和歸屬感了”繡姑輕道:“而京城終究是生身地,總要回去憑弔一番,用後人活著的希望,來祭慰祖先們的靈魂”
薛淺蕪露出笑顏,猛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哈哈笑道:“巴不得你這樣想呢!能夠與你同行,我實在太開心了!”
東方碧仁微微一笑,預設了繡姑陳落圓的請求。丐兒快樂就好,萬一將來鬧弄出了事情,大不了他多麻煩些,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