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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善於隱忍。
被接回林府,面對殺母仇人隱忍不發。裝作純善孝順,暗暗積蓄力量,一朝發動,讓她再不能翻身。將親生父親趕出汴梁,遏制祖母勢力,將小院子管得鐵桶一般,哪怕三皇子都插不上手
外面誇讚他是佛爺轉世,說他處事淡然,為人隨和,又才華橫溢。
布羅伊從未小看過這個在大宋朝世家子弟中舉重若輕的人物。
然而今早一見,他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錢多多面前和煦如春風,又時不時說幾句孩子話,動不動做出些孩子氣事情的男人,是傳說中面若仙佛卻心狠手辣狡詐如狐的林氏慶之?
直到此刻。站在幽碧的竹林中,圍牆外傳來挑擔叫賣聲,平民生活氣息如此濃郁,連日光都柔和的彷彿怕驚動世人,這般恬淡溫馨,落在他的身上,都變成西洋畫裡的一副景兒,失真失重。
他是林慶之。大宋朝林家下任家主。
憑一己之力奔波行走前線。憑一己之力將朝廷兩派捏成一團全力對敵。遼國朝廷於大將軍戚少商外最最戒備嫉恨的人。
戚少商一介武夫,僅靠武力一決勝負。
林慶之卻利用他林家遍佈全國的權勢,不知怎地說服朝中兩派暫且握手言和,又出了幾個鬼主意,害的遼國兵馬損失!
布羅伊。不,應該叫荊殺。
他巴不得柔然萬聖被千刀萬剮。然而草原是他的草原,族人是他的族人。損失的兵馬,又何嘗沒有他祖輩的血脈流動。
面對這樣一個人,他不敢輕視。
林小五垂眸,視線落在厚厚的竹葉上,有一群螞蟻辛勞的搬動食物。他盯著螞蟻搬家已有一會兒,彷彿螞蟻搬家比布羅伊更有意思。
布羅伊也沉默著。
那隻頭頂比自己身體大三倍有餘重物的螞蟻終於消失在洞口。
他的聲音有些沉,又有些漫不經心。
“你叫布羅伊?”
“是。”他沒有去看守在外圍的兩個隨從。儘管很清楚,他們手按在腰間,隨時準備拔刀傷人。如此近距離,自己就算僥倖逃脫,也免不了兩敗俱傷。
“你在京畿村做過事?”
“是。”
“你護著她,一路到塘沽?”說到“她”,林小五頓了頓。聲音也柔和幾許。
“是。”他不敢放鬆,仍然戒備著。
“你是遼國人?”他的目光如鷹鷲,緊緊盯著布羅伊。
他愣了愣,道:“關於這點,我解釋過”
小五今天似乎格外缺乏耐性,粗暴的打斷:“大理人,出生在遼國——你當別人都是白痴?”
布羅伊一愣,無奈聳肩。
“祖布柔然荊殺。”他一語道破。
“久仰大名!”
布羅伊出了神,繼而狂笑,聲動竹林,竹葉簌簌落下。
“果然是狡詐如狐的林慶之呀!”
他緊盯,問:“你早發覺我的身份?”
得到確認,小五反而放鬆。
“本來在懷疑,直到剛才有人告訴我,你昨日去見了某個布商。”
旁人不知,他卻曉得。明面上是布商,其實那人是二皇子放在外頭的眼線心腹。
只怪他運氣不好,碰上林小五在塘沽。
他的聲音極小,仿若耳語,離得稍遠些或不仔細定要略過。荊殺聽得分明,瞳孔猛地一縮,空氣忽然稀薄,他覺得自己呼吸艱難。右手不動聲色移到腰間,左手握拳,小腿肌肉緊繃,蓄勢待發。
林小五反而背過手,仰頭看了看天上飄過的白雲。
很閒適的提醒:“不用嘗試。就算殺了我,你也逃不出這間院子。就算逃不出這間院子,你的人都死絕了,你又能往哪裡去?”
錢多多蹲在外頭。側耳努力偷聽。
初時聽著幾句無關緊要的問話,總是小五發問,布羅伊作答。無外乎姓名住址工作經歷。隨即聲音漸小,她心裡著急,卻又聽不清楚。
沒過多久,只聽得布羅伊大笑幾聲,有些緊張,又有暢快的感覺。不知究竟談了什麼,她心中越發好奇,然而雙方聲音隨即又小了許多。她心中發急,因墨棋夏初兩個專心致志注視林間,並未留意外圍,她大著膽子往前挪動,試圖靠近仔細聽。
誰知頓的時間過長,腿麻了。
一個不當心,險些一頭栽下。連忙伸手扶住石階,雖未驚呼,卻不小心碰著身側的竹子,發出簌簌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