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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在一干兄弟中作詩拔了頭籌,父皇便叫人拿出一扇精雕細琢的十六扇百破圖風,名叫‘陽春景儀’,連帶著封嬪遷宮的旨意一同賜給母妃。
那時候齊衍還小,不懂‘敏’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麼父皇給了母妃一個九嬪之外的封號,只欣喜母妃從此以後也成了一宮主位,再不用看人臉色。
‘陽春景儀’讓敏嬪很喜歡,從來都是親手擦拭,不假於人,好像是天底下最珍貴的寶物。有許多個深夜,幼小的齊衍躲在門口,都能看到母妃靜靜坐在屏風前,眸光是他也看不懂的情意氤氳、含悲含喜。
齊衍不明白這屏風有什麼不同,能讓母妃一看便是一夜,只記得她病重的時候,曾笑著對自己說:“明堂那扇‘陽春景儀’,母妃喜歡得緊,往後到了妃陵,便讓它陪我吧。”
這算是遺願,但敏嬪死後,齊衍卻沒有照辦。即便是在第二次擴建孝誠仁皇后陵寢時,無數的隨葬品中,也唯獨沒有‘陽春景儀’。
因為齊衍總覺得,那扇屏風上的妍麗百花,像是敏嬪一生中的最好韶光,是母妃留給自己的最後一點念想,他不願看著它入土,也捨不得。
如今想來,母妃說那些話,是因為早就知道里面被放了香臍子,臨死要把裡面的罪孽一同帶走。她至死也不對自己說出實情,究竟是真的心甘情願、無怨無悔;還是不想讓兒子與丈夫反目成仇、怨懟相向。
娘,您真的不恨麼。
這句話他曾問過,敏嬪只是淡淡一笑:“母妃是商賈的女兒,命該如此。別恨你父皇。”
商賈的女兒,命該如此。
齊衍忽然覺得,這些話,曾經聽過。好像就在幾天前,那人跪在自己腳下,悽苦笑嘆:“皇上如此,不過是因為臣妾是容青政的女兒。”那雙眼尾角略飛,即便面如金紙也勾著涼薄的媚意,與母妃溫潤似水的眼眸迥然不同,可兩人語氣中的嘆息與無奈,卻是如出一轍。
齊衍緩緩闔上眼,喉嚨中溢位一縷壓抑的掙扎:“娘,其實兒子和他一樣。”
先帝將出身商賈的母妃視為汙點,自己何嘗不將權臣的女兒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原來自己與父皇,實在沒有什麼區別啊。
齊衍從袖中抽出一卷明黃綾錦,輕輕展開:
淑人容氏,不法祖德、不尊朕言;不修德行,目無尊長,屢犯國法;狂悖猖獗,實不能容。現賜牽機鴆,自行了斷,不得延誤。
捲上赫然是御筆親批,只差蓋上璽印。
目光一點點劃過那些字跡,他不禁想起那天在冷宮中,容蕭跪在石板上的請求。
“皇上,賜臣妾鴆酒吧。白綾三尺系在樑上,難看得緊。”她微微歪著頭,眉眼彎彎,唇角銜笑,像是期待極美好的事。
心裡像是漫出一股又涼又軟的水流,沉緩滌盪出愧疚的溝壑。案桌上的長明燈的蕊芯一跳一跳,齊衍合上卷軸,緩緩抬起手。
火苗一觸綾錦,很快將其包裹吞噬,間歇爆出噼啪的金花。
月光清亮如緞,漸漸漫入殿中,齊衍對著孝正仁皇后的神位,靜靜守了一夜。
。
“流光,給我梳個頭吧。”
流光流珠在一邊眼眶通紅,眼淚不斷往下掉:“主子。。。。。”
像是沒聽到她們的啜泣,容蕭低頭看了看蜿蜒在膝上枯黃的髮絲,神色有些失望:“可惜沒有茉莉花脂。”
知道到現在還沒人來信兒,可見是無望了。流珠哭得不行,嘴上卻說:“許是那天的太監昧下銀子沒去傳信兒,奴婢再求人去找嬤嬤。”說著就要回屋去拿最後一點銀兩。
“別去了。聖意不可違,便是求到嬤嬤那裡也是沒用。咱們若一直在這裡活著,橫豎都要被折磨死,還不如早些託生。”容蕭拉住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我已向皇上求了恩典,免你們死罪,等我死後,你們便也能出了這冷宮,去別處伺候。這包裹還有些銀兩首飾,不多,但也能打點出個針線司的差事,那地方雖清苦了些,但好歹沾不上禍端,你們兩個針線功夫都很好,假以時日,也能混個掌事姑姑。到時候若郭嬤嬤還在,便求了恩典出宮去,不要再回來。”
流光哭著不肯接:“都什麼時候了,娘娘還為奴婢們考慮,咱們便是死,也要和娘娘死到一塊兒。”
“這又是什麼話,能好好活著,哪個願意死。若是連累了你們,我才是死了也不得安心。你們能替我活著,也很好。”容蕭將小包交到流珠手上,“你是從府中跟我入宮的,脾性什麼也最知底。雖是主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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