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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似無意道:“朕這幾日就歇在這兒了,恩,傳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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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驚小睡重
晚上皇帝在花廳批過奏章,才輕踱著步子回到內寢,容蕭已經喝過安胎藥,正闔目靠在貴妃榻上小寐。
她身上搭著條波斯羊絨毯子,因為太長,青紅針花相錯的邊角已經垂到地上,與海棠洋紅地毯委在一處。齊衍沉默凝視容蕭的睡顏,心中是說不出的安寧,見她半個肩膀都在杏黃常服中若隱若現,便下意識提起絨毯為她蓋上。
幾番顛沛後,容蕭睡眠便愈發輕淺,覺得身上不對,猛然就驚醒了。只見榻前正站著個挺拔人影,手中還拎著絨毯一角。
皇帝本刻意放輕了動作,沒想到還是驚醒了她,那雙眼還夾著惺忪的睡意,同兩汪秋潭般讓人心馳。他甚少見這樣毫無防備的她,不由笑問:“醒了?怎麼不上裡頭睡去?”
容蕭想起身,可見他放在榻邊的手並沒有移開的意思,便只能側枕著自己手臂,“臣妾等著皇上呢。”
這句話皇帝聽過許多次,卻不知為何,獨從眼前人口中說出來,才覺十分熨帖,含笑道:“雖點著地龍,但報夏裡還是冷,往後別在這兒久坐。”
容蕭應了一聲,藉著他伸過的手坐起來,一面整著自己的衣衫鬢髮,一面問道,“皇上忙好了?廚下溫著淮山藥熬的粳米粥,累了一晚上,進些養胃小食也好。”
“恩,一併送到暖閣裡。”皇帝點頭,目光卻無意落在貴妃榻的檀木腿兒邊,方才只注意著容蕭。卻沒有注意到這兒,他‘咦’了一聲,俯身將那薄冊子撿在手中,在她眼前晃了晃,“這是什麼?”說著捻開翻了兩翻。
容蕭的腦子一下子炸了,眼裡只剩下他手中的冊子,喉嚨裡咯咯兩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皇帝手中的冊子,分明是她令人收集的各宮妃嬪家室底細的記錄!
掌管後。宮以來。容蕭一向奉行知己知彼的策略,裡面細細記載著每個妃子的年齡、身份、何時入宮、緣何抬位、承寵幾次、入宮前及入宮後身邊伺候的人是誰、都有什麼喜好、母家與什麼人結過姻親。
她今晚閒來無事拿出翻看,沒多久便手倦眼乏,方才醒來不見這冊子,還以為是被流光收起,卻萬沒想到被皇帝撿到!
皇帝似是對手中的簿子很感興趣,不理容蕭漸漸扭曲的臉孔。乾脆坐在榻上翻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幽幽道:“貴妃的小楷很好,骨骼清奇,纖細不失風骨,應當是臨了不少閨閣名家。”
容蕭只覺一顆心跳得又急又快,幾乎要滑到萬丈深淵中去。跟著脖後根兒都有點絲絲髮涼,她恨心一咬牙,撲通跪下,顧不得膝蓋上的劇痛,叩首道:“臣妾罪該萬死。。。。。。請皇上將臣妾交由掖庭發落吧!”今日之事的確是她疏忽,若皇帝因此要了她的腦袋,也毫不為過。方才有一瞬間,她想借著孩子來求他,自己怎樣都行,可她不甘心肚子裡的孩子不來這世上看一遭。但隨後又想到她一去。這孩子怎麼會有人護,宮中受罪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受這份苦。
地上絨毯將她手扎得火辣辣的疼,容蕭這廂胡亂想著,卻冷不防被一下扯起來坐到榻上,皇帝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誰讓你跪了!把我兒子跪壞了怎麼辦?”許是顧及她的身子,他語氣不善。手勁卻不大。可她那一跪毫不摻假,聽著膝蓋磕在地上的悶聲,他只覺得一顆心都跟著摔到地上,又疼又氣。忍不住罵了句粗話:“屁大點事就要你腦袋?合著我在你心裡就是道索命符?”明明是喝罵,卻讓容蕭一顆心微微回落,但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不如自己開口的好,當即厚著臉皮表白道:“臣妾德行有失,明日便自行禁足兩月,罰一年俸祿。”本來這兩個月就正是養胎的好時候,藉著禁足,她還能好好歇著。
“你就成心吧!禁足兩月,你是想把我禁在外頭吧!知道不招你待見,可朕偏不如你的意!”他瞪著她,直把她瞪得有些發毛,才將目光放回手中簿子上,不屑道,“你這裡頭寫的,差遠了。就這麼兩頁紙片子,能頂什麼用。”
“啊?”容蕭一下沒回過神來,聽皇上這意思,是根本就看不上她這本手記。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番心思霎時轉了十幾個個兒,忍不住抬頭問道:“皇上。。。您不生氣麼?”
“讓旁人揀著,朕怎麼也要罰你禁足。”
這句話盡說明白了,不管他們兩人對彼此的意義幾何,他面對所有人只能是皇上,即便他心裡不想罰她,但被冠上皇帝的頭銜,就只能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