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小環一路心不在焉,忽見一個小攤上擺著幾幅宣紙,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在上面作畫,小環頗知書畫,見這人作畫時筆鋒凌厲,格調清高,不由暗暗稱奇,湊過去仔細觀看,那書生髮覺了,抬頭看看小環,先是一聲驚呼,隨即把筆掉在紙上,染上一大片墨跡,那幅山水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乎乎一片了。
小環見那書生如此失態,愁雲略掃,笑道:“怎麼了,我嚇到你了嗎?”
那書生一揮衣袖,把筆撿起來,對著筆笑道:“你這個不爭氣的傢伙,平日叫你學柳下惠,坐懷不亂,你倒偏偏學那登徒浪子,別說坐懷不亂了,見了這般美女便把持不住,心猿意馬,還怎麼跟我學畫畫?”
小環撲哧一笑,心道:“明明是你孟浪了,非要推脫道筆身上。”便道:“它是個不會說話的,你只管教訓它幹什麼!古人說,有其師必有其徒,我看是你這個師傅自己心術不正罷!”
那書生大搖其頭,道:“姑娘這話,大錯特錯了。第一,古人說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語出《孔叢子居衛》,有此父斯有此子,人道之常也。不是有其師必有其徒;第二,若說我和這筆是父子關係,那也不對,我尚未娶親婚配,哪來的子息後代;第三,就算是我未婚生子,這筆是我私生,那更不對了,我才二十歲,這隻筆充其量才四五歲,四五歲的孩子哪裡懂什麼叫美人,自也不會見色起意了。”
小環見他搖頭晃腦,說了一大篇,笑罵道:“胡說!胡說!盡是胡說!”
那書生意猶未盡,又道:“所以古人說的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全是胡扯,魚兒不過活四五年,見到美人時還是乳口黃牙的小子,怎麼會樂得沉到水裡?大雁飛在高空,看地面上的人只有螻蟻大小,那裡分得清美醜,更不會掉下來了;月上有嫦娥,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了,她有怎麼會在凡間女子面前自慚形穢呢?至於花兒,一歲一枯榮,剛剛滿月便死了,連禮義廉恥都還沒學,怎麼會害羞呢?”
小環啐道:“狗屁不通!”但細細想來,卻也頗能自圓其說,他的話中總有一些不對勁,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自己又說不出來。
那書生把墨汁沾汙的那張紙輕輕對摺兩次,放在一邊,笑道:“姑娘要不要來一張?”
小環奇道:“什麼?”
那書生指著一塊木板,道:“你瞧這板子上寫著呢,畫像一幅,一兩銀子,我畫得快,一炷香功夫,倚馬可待,不耽誤什麼事,像姑娘這般精彩絕倫的人物,在此豆蔻年華,不做一張畫像,以為永葆青春之念怎麼成呢?”
小環看那塊木板上的字清秀硬朗,筆勢大氣,心想這書生必定有些才華,也有點心動,便道:“若是快的話,畫一幅也無妨。超過一炷香功夫,我可不給你錢。”
那書生笑道:“好好,無妨無妨,一炷香功夫畫不出來,我在我這顆不曉事的腦袋上畫一隻烏龜,表明我畫得比烏龜還慢。”說著在那張廢紙上幾筆描出一直碩大的烏龜來,簡直惟妙惟肖。小環看在眼裡,愁容盡去,嘻嘻笑道:“快別廢話了,你趕緊畫罷。”
恰好喬大娘從旁邊瓷器店出來,看到小環和路邊小攤子上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聊得眉開眼笑,心中起疑,忙走過去,問小環:“什麼事這般歡喜?”
小環忙道:“這書生畫一幅人像才一兩銀子,我便想做一張玩。”
喬大娘啐道:“孩子心性!胡鬧!你不是也會畫嗎?自己畫一張便是了。”
小環嗔道:“媽媽你不講理,我又瞧不到自己長什麼模樣,怎麼畫?”
喬大娘笑了笑,又道:“也罷,那我也從未見你給我畫過。白養你這麼多年了!我見韓老太便有這麼一張畫。”
小環道:“我見過,那幅畫可真漂亮,據說是一位大才子給她畫的呢。”
那書生聽到她母女談話,道:“姑娘也會畫,不知擅長畫什麼?”
小環道:“我不大喜歡畫人,只是畫些花草鳥蟲之類的,還算能看得過去。”
那書生笑道:“姑娘太謙了。”
那書生提筆飽蘸了墨,卻在紙邊上濃濃地抹了幾道,一邊道:“姑娘身子太單薄,所以周圍要用濃墨烘托,畫人時卻要清淡一點,才能顯出姑娘的神韻來。”
小環聽得暗暗點頭,不禁仔細打量這書生,看他這般一個人才,怎麼埋沒在歆水衚衕賣畫,只見這人裹著書生巾,長方臉蛋,劍眉入鬢,一雙鳳眼彷彿能說話一般,鼻樑高挺,薄嘴唇,上身穿一襲青色布袍,洗得發白,腳上穿著一雙草鞋。小環心道:“這人一定窮苦得緊。我待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