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1/4 頁)
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只是跟在他身後,以防他傷著自己。
沈長樂偶爾抬手摸著自己的頭髮,油膩膩的觸覺讓他蹙起眉頭,他自言自語道:“頭髮都粘一起了,老媽要是知道我一個星期沒洗澡不得把我給活剝了。”於是他把手裡的拖把塞給楚見,自己便跑去浴室洗澡了。
楚見抱著拖把,聽著浴室嘩嘩的水聲,看著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抬手揉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他看得出,樂樂的情況很糟,他無法不面對失去雙親的事實,但是那樣徹骨的痛逼得他選擇用某種方式麻痺自己,催眠自己,這顯然不是好方法,可是,誰又有更好的方法呢?立刻、馬上命令一個剛剛經歷天塌地陷般變故的人堅強,這本身就太過殘忍。
二十多分鐘後,沈長樂擦著頭髮走出來,在楚見身邊坐下,身上換了天藍色的睡衣。楚見從他手裡把毛巾拿過來幫他擦,手指接觸到的頭髮居然沁涼,楚見下意識得摸摸他脖頸上的面板,同樣冰涼。
“樂樂”楚見猶豫地叫著沈長樂的名字。
沈長樂慢慢轉過頭,臉色慘白,嘴唇發青,目光空洞。
這傢伙居然用涼水洗澡,還洗了這麼久,楚見的心裡也空了一樣,一陣抽痛。
“樂樂,我幫你把頭髮吹乾好不好?吹風機在哪?”
沈長樂想了想,“在門邊的五屜櫃第二層。”
楚見按他說的找來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響起,沈長樂乖乖地任由楚見擺弄。楚見是從來沒有伺候過別人的人,他邊吹邊問沈長樂會不會太燙了,會不會太涼了,而沈長樂只是搖頭。
微涼的手指,溫暖的風,呼呼的聲響,讓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倦意再次襲來,沈長樂摸摸乾透的頭髮,對楚見說:“楚見,我好睏,我想睡一下。”
沈長樂睡得很快,也許是累極了,但是睡得很不安穩。
楚見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感覺他手心的溫度由冰涼變得溫暖。
兩個手指的指甲顏色偏白,楚見忽然想起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指甲,這兩片指甲早就脫落了,那白色的不過是被水泡得發白的肉,原來有創可貼糊著看不出來,估計洗澡的時候創可貼被沈長樂撕下來丟掉了。看起來創口並不猙獰,死氣沉沉的白色,然而楚見卻覺得一股寒氣直襲心窩。
小心地放下沈長樂的手,他起身去自己書包裡拿了自備的創可貼。因為喜歡打球,難免有個小傷小害,他總是在包裡放著這東西。
他用所能做到的最輕的手法將沈長樂的指頭包裹好,他將樂樂的手放在唇邊溫柔的親吻,他不住地喃喃祈求,“樂樂,你要挺過來,你要好好的,你還有我”
雨停了,寂靜的空間裡,楚見的聲音極低極低,彷彿只是風聲,或者幻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見發現沈長樂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便低聲地道歉說:“樂樂,我是不是吵著你了?”
而此刻的沈長樂,眼神清亮透徹,彷彿可以看穿一切,就像根本不曾睡著。楚見放開他的手去找創可貼的時候,他就醒來了,他被手心突如其來的空曠驚醒,失去的恐懼,蝕心蝕骨。後來他看到楚見晃動的身影,確定他沒有離開,才再次閉上眼睛。
樂樂抬手貼上楚見的側臉,面板上傳來真實的溫度,他說:“楚見,我沒事,真的。你就讓我瘋兩天、傻兩天吧,不要很久,我得緩一緩,讓我緩一緩。”
這一刻,楚見驚訝於他眼底的神色,清明,堅定,甚至決絕。他發現他的樂樂有著難以想象的堅強性格,即便是這樣焚心刻骨的痛,他都一個人撐著,不曾崩潰垮塌,他極限的承受力讓他在自顧的同時還想要去安慰別人。他不曾無望地要父母回來,也不曾咒怨天地不公,更不曾憂患日後的生活,他只是要求,讓我緩一緩。緩一緩就能挺住,緩一緩就能捱過這場橫禍。這個一貫以乖僻不羈示人的沈長樂其實長就一副打壓不垮的骨骼,一顆善良而強大的心。
只是這些,對於一個孩子而言,實在太過沉重。
楚見隔著被子,慢慢擁緊沈長樂的身體。
“樂樂,”他說,“讓我陪著你,幫你分擔些。我是楚見,你家的楚見,在我面前你不必這樣苦著自己。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沈長樂聽著,沒有回答,他把頭埋在楚見的頸窩,暖暖的太陽味兒在鼻尖散開,於是,冰凍的心臟開始融化。
七十一
就如楚見所擔心的,第二天早上沈長樂果然滿臉通紅,額頭滾燙,發起了高燒。楚見懊悔地發現自己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