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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樂打著字,下意識的回答:“沒什麼”說完感覺不對頭,猛地回頭,就看見楚見的臉近在面前,沈長樂先是一愣,然後驚喜的神采從眼睛裡迸發出來,他抓住楚見的手,幾乎同時,倆人問了同一句話:“你怎麼在這兒?”
楚見掐掐樂樂的臉,“來這當然是吃飯了,你家也在這裡頂的年夜飯?”
樂樂驚恐地說:“在這兒訂?你知道多少錢嗎?總共分三個級別,6666一桌;8888一桌;9999一桌,少爺,您當都是您哪?”
“這個價錢我還真不知道,我家每年都來這兒吃。”楚見坦白地說,“那你來幹嘛?”
“我來送貨啊!”樂樂同學晃了晃手裡的粉色單子。
楚見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列著三種水果及相應的價格。沈長樂解釋道:“本來今天我家是不做生意的,過年了嘛,可是剛才這家店的經理給我爸打電話,說是因為生意太火爆,本來年前儲存好的水果缺貨了,問我們有沒有辦法給補給點兒。你也知道這個飯店那可是大主顧,我們也是找了很多次才能偶爾給他們店上點貨,所以,這次我爸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看外面的雪還沒有化淨,路也滑,而且今天外面人多車多,怕我爸開車出事,幸好要的水果不多,我就給送來了,帳都已經結完了。”
沈長樂扯扯衣服身上的舊羽絨服,那是沈爸爸看攤子賣貨時穿的,上面還有大片的汙漬痕跡。楚見拉過沈長樂的手,果然冰涼,指甲邊塞得都是黑色的東西。他同他站在一起,在這個被裝修得金碧輝煌的飯店走廊裡,一個如貴公子,另一個幾近襤褸。
楚見忽然發現,他其實不是很瞭解沈長樂,他只看到了同樣作為學生角色的那個樂樂,卻不曾知道那個在生活的壓力下,勞碌掙扎的沈長樂。
當你為了生計奔波在節日的寒夜,而那時的我就坐在描龍畫鳳的包廂裡,看著一桌子死貴的菜味同嚼蠟,為去哪裡度假而傷腦筋,我忽視了很重要的東西,楚見想,於是,他吶吶地問:“會不會覺得很辛苦啊?”
“不會,怎麼會辛苦,過日子不就是這樣嗎?”沈長樂反握住楚見的手,他看著喜悅淡出楚見的黑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疼惜,恍如憂傷。他看不了這個,他最受不了就是楚見這樣的表情,這個表情讓沈長樂心裡沒底,全身無措。他知道楚見肯定又想多了,於是他趕緊勸:“少爺,你當人人都有你這麼好命啊,衣食無憂的,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像我這樣生活的,付出點努力,收穫點幸福,這很正常的,談不上辛苦。”他故意很開心地笑,希望可以減少楚見的擔心。
楚見也看著沈長樂,好像以前都不認識他一般地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可以坦然的接受一切,他不會要求天上掉餡餅,對於別人而言的辛苦他卻覺得是理所當然,他不吝嗇付出也不太計較收穫,他會拿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你,說,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只是在過我最正常的生活,我不認為這是苦。然而他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心疼,楚見平生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奢侈生活而感到愧疚,他對自己說,我要對他更好點兒才行。
五十八
刀子割在身上誰都會痛,冰雪落在臉上誰都會涼,一擲千金誰都會嚮往,有時候,那些不說辛苦的人,並不代表他們感覺不到辛苦,只是,他們覺得可以忍受,那不是可以讓他的生活失色的劇痛,那只是生存必須的努力,就像要活著就得費力的吸進、撥出並不純淨的空氣一般。
習慣了,一句話,習慣可以淹沒很多東西。
沈長樂覺得走廊不是說話的地方,而面前的楚見又讓他覺得放心不下,他覺得還是別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比較好,於是,故意很誇張地說:“楚見啊,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原來所謂二尺長的龍蝦不是隻有相聲裡才有,我今兒就看見一隻這麼大,不算鉗子。”樂樂同學伸手比劃那個龍蝦的長度,楚見知道他在哄自己,於是很配合的笑了,心想,我包廂的餐桌上就放著這麼一隻,熟的。
沈長樂覺得這個效果不好,楚見笑得太敷衍了,於是他撓撓頭乾笑兩聲,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楚見一把拉起他的衣袖,說“過來”,然後扯著他轉進了自己剛剛出來的洗手間。這家飯店每個包廂配一個小小洗手間,就在包廂的外側,與內部不相連通。倆人進去楚見便從裡面將門反鎖,二話不說就把沈長樂抱在懷裡,樂樂同學趕忙後退,手舉著也不敢碰楚見的衣裳,“楚見,我身上髒,都是些洗不掉的東西,你別把新衣服弄染了。”楚見抱得更緊,把頭陷在他的勁間,悶悶地說:“閉嘴。”於是,沈同學就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