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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頎大聲道:“顧兄你真是糊塗,柴神仙在此,他屈指算一算,豈不勝過你的胡亂猜測!”
柴嶽明也不推辭,淨了手,以大六壬占卜術推演一卦,道:“用爻安靜,不生不克,此人非敵非友;變爻臨寅卯之地,此人來自東方;財爻動,化為坤卦,此人在找尋一女子。”鄭頎道:“這就奇了,我們這裡哪有什麼女子?既然非敵非友,那麼就是找錯人了。”柴嶽明道:“卦象本來晦澀難明,各位記住山人今日之言,日後自然應驗。”
顧師言道:“那幫胡人蹤跡既已被發現,定會轉移他處,此時也別無他法,只有去那波斯人神廟察看,或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尉遲前輩、柴仙師、雲師傅、鄭頎兄,在下失陪了,要立即趕到那頡啜將軍那裡告知此事。”
雲天鏡甚是仗義,道:“顧公子,如用得著雲某,請明言。”說著,眼望乃師,意欲請師父一併相助,但尉遲玄神色澹然,不動聲色。
顧師言喜道:“有云師傅相助,在下求之不得。”
尉遲玄手扶氈笠,道:“尉遲玄從天山北麓之碎葉城不遠萬里來到長安,是奉北庭都護府之命,追殺叛將朱邪元翼,因此不敢耽擱,莫怪。就此別過。”說罷一拱手,轉身大步便行。
顧師言微一凝神,搶上一步道:“尉遲前輩且慢走。”
尉遲玄止步回身,問:“還有何事?”
顧師言道:“在下前幾日見過一個名叫朱邪長雲的羯胡人,不知此人與前輩所言之朱邪元翼有無干系?”
“朱邪長雲,”尉遲玄濃眉一挑,雙目熠熠有光,道:“此人便是朱邪元翼之長子,與其弟朱邪赤心並稱‘瀚海雙雄’,為其父左右臂。”
顧師言道:“正是正是,那日在大散關外伏擊溫莫斯將軍的胡人中就有一個叫朱邪赤心的,還有一個叫結藏。”
尉遲玄點頭道:“很好,他們都來了,朱邪元翼那老賊定也在此,原來老賊率眾東來是為了除掉烏介可汗的兩個兒子。”
顧師言道:“他們還擄走了可汗之女烏介山蘿,據說是要獻與吐蕃論恐熱,在下剛剛得知烏介山蘿被他們藏在西郊波斯祆教神廟內。”話音剛落,尉遲玄已閃身出門,“事不宜遲,我先去了。”聲音已在十餘丈開外。
雲天鏡忙道:“顧公子,我也先走一步。”迅即追出門去。
顧師言當即備了馬車前往右金吾將軍府,那頡啜聞言,急召手下回鶻勇士,領金吾臺所部三百禁軍,火速趕赴西郊祆教神廟。
當時長安城只有二處祆教寺院,一處在玄武門外,一處便在西郊,叫阿胡拉神廟。
路上,那頡啜得知有尉遲玄相助,大喜過望,道:“尉遲玄肯出手,朱邪元翼父子三人死期不遠矣!顧兄弟,當日害我父王雖是出於逸隱啜之奸計,但雙手沾滿我父王鮮血的卻是朱邪元翼這老賊,現在更有我兄長之血仇,我與老賊不共戴天。”
顧師言問:“據小弟所知,尉遲玄一向獨往獨來,當年武宗皇帝徵召其入朝他都不答應,何以會聽命於北庭都護府?”
那頡啜道:“朱邪元翼原本是北庭節度使高仙芝部下驍將,奉令助我父王鎮守天山南麓之龜茲、于闐二鎮,三年前高仙芝暴病而亡,朱邪元翼隨即叛逃吐蕃。高仙芝之死與朱邪元翼定有干係,而尉遲玄早年曾受知於高仙芝,自然要助北庭都護府擒殺朱邪元翼以報高仙芝知遇之恩了。”
此時已是亥夜時分,長安全城宵禁,寬闊的大道上行人稀少,三百餘匹戰馬夾道賓士,好似巨雷隆隆滾過,過了亥時還敢在長安城縱馬馳騁的只有六部禁軍。
出了西直門,此一路便無高大建築,可放眼數里開外,卻見前面有煙火對映,正是阿胡拉神廟方位。
顧師言大驚:“神廟失火了!”
眾人催馬疾馳,風馳電掣般趕到神廟前,果見神廟火焰熊熊,神廟主樓已然倒塌,似已燃燒多時,火氣一逼,還可聞到焦臭味,想必有人死於這場大火。四周觀火者如堵,卻沒人去救火,眾禁軍驅散觀火的閒人,見火勢方熾,只能望火興嘆。
顧師言騎在馬上四處尋看,卻不見尉遲玄與雲天鏡二人,頗覺詫異。
坍塌的神廟主樓前有數十名波斯胡人團團圍坐,圈內盤坐一鬚髮俱被火燒焦的老者,那老者已然不能獨自盤坐,身後有二人扶持他坐直身子,老者雙手被火燒得皮肉糜爛,指尖焦黑,仍努力以手勢作火焰之形,口中呢喃誦唸經文,良久良久,老者雙手一垂,數十位波斯胡人一齊高呼:“大祭司歸天,大祭司歸天,長駐光明本尊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