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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倉促聽顧師言要走,苦留不住,便道:“顧公子你要走也要等三哥回來再說。”顧師言道:“大嫂,我的確有要事不得不走,等不得三哥回來了。”
小香問:“顧公子你要去哪裡?”
顧師言舉頭望天,道:“我要去找一個人,我要問她為什麼我都已斬下手臂了還要棄我而去?”
小香囁嚅不敢多問,顧師言朝她一躬身,道:“三哥三嫂相救之德,只要顧訓不死,定當圖報。”小香道:“自家人說這些幹什麼!”叮囑他路上小心,含淚相送。
顧師言步行穿過廣濟橋,北走十里,到了傍湖而建的龍虯莊,徑直去敲莊園大門,敲了半天無人應答,遙望湖心小島,好像海中仙山般遙不可及,忽記起來時看到小秦淮河上有船,小秦淮與這湖水相通,僱船上島豈不是便利!當即快步往回走。走了五里地遇到一隻打漁的小船,顧師言說明來意,那漁夫拿眼睛瞪他,沒好聲氣地道:“尋什麼開心!”掉頭不予理睬。顧師言動之以利,好言相商。
漁夫道:“給再多錢也不去,湖心島哪個敢去!我看你是外地人,想必還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吧?”顧師言道:“確實不知,那島有什麼古怪嗎?”漁夫似乎不願多說,只是道:“那邊湖裡水深魚肥,但你可見過湖上有漁船?”顧師言搖頭。漁夫道:“這就是了,打漁都不敢去,還有誰敢上島!”
顧師言想起長安南梢門的古宅,附近居民也視之如毒蛇猛獸,便道:“那就請老兄借船一用,在下自有酬謝。”漁夫問:“你上島做什麼?要知道上過那島的人回來後就都發起癲來,整日胡言亂語,廣濟橋頭就有一個,你若從那裡過,就能見到。”
顧師言已從廣濟橋上往返了七八趟,確有個瘋子在那拍手高唱,卻怎知那瘋子是在湖心島上嚇出病來的!
顧師言摸出二兩碎銀,對那漁夫道:“我與島上主人相識,不會有事,你借我船便是。”漁夫一聽,反倒驚疑不定,卻問:“你會划船?”顧師言道:“這裡無風無浪,劃得幾下不就會了。”漁夫眼瞅著顧師言空蕩蕩的左袖,道:“你一隻手如何划船?”
這句話宛若一記重錘砸在胸口,顧師言整個心都縮了起來,他慢慢轉過身,沿小秦淮河岸茫然漫步,不知不覺又來到湖邊。日已黃昏,湖面有一層青霧浮起,島上樓閣漸漸隱在暮色裡,晚風瀟然,靜謐清幽。顧師言當日斷臂處青草如茵,仰頭望,天空一碧如洗。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而在顧師言眼裡,這春日美景卻是一片愁雲籠罩,這些日他一直在想這究竟是怎麼了?他還是不相信衣羽會如此狠心,然而,那冷眼看著他斬下手臂的不是衣羽又會是誰?顧師言忽然狂暴難抑,縱聲大叫:“衣羽衣羽,你出來見我,出來見我。”沿湖岸一邊奔跑一邊嘶聲叫喚。
一輪明月升起,天地間好像只剩下顧師言一個人了,他跑累了,嗓子叫啞了,就像那日在成都追尋衣羽一樣,但湖水沉沉,不起半點漣漪。顧師言扶著一株大柳樹喘氣,忽聽身後有人嘆息了一聲,急轉身看,卻又沒看到人,試探著衝著夜色問:“是誰?誰在這裡?衣羽,是你嗎?”過了一會,沒見有人應答。
這附近方圓數里不見燈火,就連島上樓閣也是黑沉沉的,似乎根本就無人居住,只有天上那輪明月朗朗懸照。湖岸高高低低遍植柳樹,偶爾雜著一兩株女貞樹,月光下樹影明明暗暗,似乎到處有人埋伏。那株老柳後有一團白影,顧師言走近去一看,卻是一塊石頭,便轉身朝別處尋看。顧師言剛一轉背,那塊灰白色的大石頭卻動了起來,慢慢變長,成了一個人形,又發出一聲嘆息。
顧師言叫道:“誰?何必裝神弄鬼!”那白石頭變化的人形走動起來,這下子顧師言看到了,卻只說了一句:“原來是你!”就不再言語。那人也不言語。兩個人就這麼在月光下對峙著,好像隨時準備動手決鬥似的。
過了好半晌,那人開口道:“你不用在這裡找了,他們都已經走了。”顧師言問:“去哪裡了?”那人道:“東海郡。”顧師言久久不說話。那人問:“你還去找她嗎?”顧師言晃了晃空空的左袖,問:“望月先生,你說衣羽為什麼這樣對我?”這白石頭變化出來的人原來是望月研一。
望月研一對顧師言斷臂之痛似乎無動於衷,卻問:“你後悔了?”顧師言大聲道:“不,為了衣羽我就算送了命都不會後悔,只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還是棄我而去?”望月研一突然飛快地說出一句“那不是衣羽!”顧師言心頭巨震,口裡道:“這不可能,她的臉雖是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