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第三章
酷熱,黃沙。
烈日當空,沙塵滾滾,寸草不生。
鎖上鐵鍊,負著重重的枷鎖,北武家的女人小孩赤著腳,牲口似的在灼熱的沙漠上跚跚而行。
當日行刑中途,赦免詔書突如其來地降臨。據說是朝中一干忠臣不值翟丞相所為,力爭而來的結果。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北武家的壯丁已斬盡,但刀口餘生的婦孺仍是被判了充軍,流放到生存環境惡劣的西北沙漠,賜予戎兵為奴。
長路迢迢,兇險艱辛。對養尊處優的太太少爺們,特赦令只不過是另一場死刑,一場更漫長痛苦的死刑。才來到沙漠的邊,半數人已不堪折磨,死在途上了,剩下的也不過是苟延殘喘。
「然兒,吃點乾糧吧。」紅娘,北武然的生母,當年府中的最俏麗的婢女,此刻滿臉憔悴風霜,嘴唇乾涸龜裂。才短短數月光陰便好像老去十幾年一般,女人身上已再不到半分原來的秀美。
「」孩子抬頭看看母親,臉上連一絲表情也沒有,像是一潭死水。
「至少喝點水吧,你每天只吃那麼一點點東西怎撐得下去」母親越說越是心酸,不禁哽咽:「你現在是北武家僅存的血脈了,總得好好活下去就是不為自己也得為了北武家一脈。。。。。」
「」還是無語。北武然只是固執地把水和食物推回給母親。
那天,目睹爺爺父親叔伯兄弟們一一身首異處後,最後輪到自己被押上斬刑臺,就在刀鋒落下的一眸間,特赦令來了。死裡逃生的八歲小孩臉無表情,木然地接受這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的處置,接著又匆匆跟母親一起踏上死亡的沙漠之旅。只是,自此之後,本來就沉默寡言的北武然更加沉默了,好像失去了言語的能力般,再也不曾發出過一言半語。
看著這樣的兒子,想起驚嚇過度發了瘋的大娘和幾個姨娘,紅娘不禁哭了。只是哭不出眼淚,只能悲愴地乾嚎。
一直以來她也以為自己不愛這個孩子。
她從沒愛過孩子的爹,只是被動地被男人收進房中;男人貪新忘舊,對她恩寵也不見長久;後來生下這個性孤僻古怪的兒子,正正是爹不親,爺不疼,害她也跟著受委屈。
八年了,她親近兒子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面臨絕境,骨肉親情還是斬不開切不斷。她願意為他死去,願意為他省下自己的口糧,只求孩子溫飽。
「然,你跟孃親說句話吧。」女人掩臉痛哭,忽然感到手背傳來一絲溫暖。抬頭,原來是兒子握著她的手。
北武然的唇掀動了一下,似乎努力想說些什麼。
紅娘的心登時一緊,連忙屏息以待。
可是,她沒有等得到。
傳入她耳中的只有夾雜在風聲裡的馬嘶和呼嘯,隱隱帶著殺戮之聲。
「有強盜!是沙漠強盜!」遠處,押解他們的官兵大叫。
橫行於嚴峻的沙漠,沙漠強盜以兇悍殘暴而聞名。官兵認為不值得為保護囚犯而斷送性命,早以自行逃命去了。
剩下被拷起來行動不便的北武家人只有由人宰割。
囚犯身畔沒有值錢的財物,強盜貪婪的心得不到滿足,於是大開殺戒。
紅娘本來嚇得抱著兒子發抖,但看見強盜殺人,母性的本能讓瘦小的她抱著兒子發足狂奔。
可是不跑還好,她這一跑,倒更引人注目。
強盜頭子故意慢慢地蹤馬追她,待她一跤跌倒才上前以彎刀飛快一砍。
女人的頭飛上半天,冒著熱血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倒下,彷佛怕倒得太快會壓痛了兒子。
北武然呆住了。
他沒來得及。
沒來得及叫最後一聲孃親,沒來及告訴娘,他不吃那些乾糧和水,是不忍分薄母親本已少得可憐的口糧。
一切都太遲了。
抱著母親無頭的屍首,小男孩忽地渾身發滾,熱血沸騰。被封閉了的心靈好像突然甦醒了。
小小的北武然沒有哭,沒有叫,維持著垂著頭,靜靜地佇立。
強盜頭子看著只道他嚇傻了,於是笑著上前拿腿踹他。
而北武然要等的正是這一刻。
小男孩乘強盜單腳獨立的一剎那間撲上去把他推倒,再從強盜腰間抽出短刀,狠狠一插。
刀鋒入肉三分,強盜負傷把男孩打得飛跌,倒在地下動彈不得。
一個八歲,沒學過武功的孩子,可以做的也只到此為止了。
北武然悍然看著殺母兇手,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