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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大將軍盛讚。”守將頗為得意滿足,面露喜色。
很快又有小校捧著軍簿上來,守將接過遞上,雲琅開啟翻了兩下,內中羅列很是詳細清楚,即便臨時接手也是一目瞭然。在佩服涿郡軍機處的效率時,不禁略有疑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奇怪,卻始終說不上來。再看調兵遣人的涿郡守將,對聖旨竟沒有絲毫驚訝,轉手工作有條不紊,像是早就做好準備一樣。
守將又問:“大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雲琅搖了搖頭,淡聲道:“沒有,我在這裡站會兒。”
眼前的一切,彷彿一早就在皇帝的預料之中。雲琅面對臺下整齊的隊伍,站在高臺上吹著清風,回首眺望北方時,心底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念頭。
《元徵宮詞》薄?慕顏 ˇ第三十九章 憶當年(上)ˇ
假使皇帝知道雲琅的想法,一定會失聲出笑。當初派雲、慕、鳳三人出京,分赴從前幾位逆王的屬地,確是因為擔心當地太平,所以才未雨綢繆預先做好防範。只是皇帝並不是神仙,自然不能預料到後來的水患。此時逆王殘部作亂,而涿郡守將早領過隨時轉出兵權的旨意,交接工作準備充分,故而云琅才會有那樣的錯覺。
眼下江南七省均有民亂,只是垗西、豐陽等地亂子不大,而涿郡周地格外嚴重,民亂竟漸漸朝各州縣擴散。當初三位賑災御使分赴諸地,陳廷俊自然重赴舊地鄴林郡,而垗西附近相對安寧,皇帝原也不期望壽王如何作為,遂給他挑了個相對輕鬆的差事。至於齊王,因為王妃本就是從鋸州嫁過來的,故專門上辭請求前往閩東撫民,正好順道拜望一下岳父岳母。
皇帝對他的私心自然明瞭,面上卻不戳破,只是交待先行分發糧食要緊,待事情辦完再處理私事也不遲。今晨齊王又呈上密摺,說是涿郡當地難民鬧事嚴重,守將鎮壓數日而不見效果,恐怕是有人故意藉機作祟。未免事態鬧大激起民變,特請旨讓鋸州屯兵飛越博曲水,以配合涿郡官兵撫平民亂。
“好啊,果真長大能耐了!”明帝死死盯著摺子,兀自冷笑。
當想到齊王絞盡腦汁斟酌字句,儘量看起來字字忠心、句句誠懇,擺出一幅為朝廷君父分憂的姿態,實則盤算著如何將鋸州屯兵收入囊中,那雷霆大怒引起的心痛便又加重幾分。再憶起先前愛子年幼珠碎,自己種種部署隨之落空,更致身心皆損,都是由這個親生兒子引起時,心裡更絞得似要滴血,忍不住迸出一連串的大聲嗆咳。
多祿慌忙跑近侯著,勸道:“皇上,保重龍體啊。”
明帝擺手嘆道:“沒事,朕想自己靜一會。”
眼下正是秋菊當季,而皇宮中素來又以黃色為貴,醉心齋後院擺有數百盆金菊,齊頭並放、爭奇鬥豔,一地黃亮奪目的燦燦金色。皇帝獨自步出內殿,有別於院子內的大片金黃,臺階兩旁擺著數盆“鳳凰飛羽”,橘紅色的碩大花形,一根根細柔的管瓣向外舒展開去,頂頭微卷,恰似那凌空雲飛的展翅鳳凰之尾。
明帝在清雅花香中凝氣呼吸,心緒逐漸舒緩下來。在今生見過的人當中,以皇后和皇貴妃二人最能忍得、受得,不論悲喜驚怒,都能做到水容萬物一般平靜以對。這固然跟女子的柔韌性有關,但大多還是來自從小的培養,要求便是勿驕勿躁,如此才能不為世事情緒所左右。也正因為如此,才有朝堂後宮數十年的平穩。
只是,這一切已經開始動搖。
從慕毓芫最初進宮的波瀾,接著行湖州遇刺,再到冊立皇后更是受阻,更隨著皇子們逐漸長大成人,使得朝廷當中已經派系初顯。宮內宮外暗流湍急、波濤洶湧,若不是皇帝對泛秀宮聖眷數十年一日,依著那些想要起勢之人,恐怕就不僅僅是暗地的勾心鬥角了。饒是如此,先時朱錫華還是籠絡了不少官員,結黨營私、謀算皇室,差一點就讓新黨陰謀得逞。
雲琅與慕毓泰建功卓著,加上慕毓芫本身出自世家,門第根基深厚,朝中舊臣多半向著文、慕兩家,期盼著皇貴妃的庇佑。同時,也有不少人忌諱慕家權勢,擔心將來自身的前途,所以兩派相爭避不可免。而身處帝王之位者,最要緊就是如何平衡各黨,為後世江山的穩固著想,絕不可因私心而任性妄為。
皇帝深知其中利害關係,故而只是將雲、慕、鳳三人分開,削減手下兵卒,另外加強韓密、賀必元等人兵權,以備將來能夠有所牽制。再有先前答應與霍連議和,也是因為擔憂國內局勢,唯恐將來內憂外患,所以才會答應的那般爽快。不過,猶如一個長了十來年的巨大膿包,表面看起來再完好,只要稍稍一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