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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水堂既得此名,皆因後院挖有一汪碧蓮清池。此時尚不及盛夏,塘中並沒有荷花綻放,只有片片荷葉滴翠,卷著水風向四周散發著清新香氣。遠處水面築有涼亭,用一道別致的青竹小橋連通,內中坐著兩名女子,似在低聲細語言笑琴韻。正面而對的是知秋堂的楊婕妤,抬頭看到皇帝,像是嚇了一大跳,忙拉了拉撫琴的綠衣女子。二人急忙過來行禮,齊聲襝衽道:“不知皇上御駕來此,萬福金安。”
多祿瞅了瞅皇帝,唱諾道:“免”
楊婕妤溫婉恭順起身,衝著皇帝笑道:“臣妾與婕妤住的相近,怕婕妤一個人待著嫌悶,所以過來陪著說點話。”
林婕妤欠了欠身,“姐姐費心,有勞素日常來相陪。”
明帝只是凝目看著他,並不言語。面前女子身形纖細婀娜,臉上略帶怯色,一襲桂合色薄紗對襟宮衫,當中一痕鵝黃色抹胸,迎風素立愈發顯得楚楚可憐。當他在緊張中低眉斂目時,依稀看到幾分慕毓芫初進宮之景,也是這般略帶憂鬱,卻又讓人滿心憐愛不忍苛責。
楊婕妤在邊上靜默良久,浮起淺笑道:“皇上,不如和婕妤妹妹稍坐一會。臣妾去內堂沏一壺新茶過來,用冰塊涼一涼”
“不用,你先回去罷。”
“是”楊婕妤的笑容僵在臉上,甚是訕然,淡淡掃了林婕妤一眼,不敢在皇帝面前多言,緩緩屈膝行禮告退。
“奴才去沏茶,皇上和婕妤稍候。”多祿知情識趣,也跟著一起跑下去。
林婕妤神色緊張,他原不如楊婕妤能言善道,只好低頭不語,手上玉蘭色絲絹微微絞緊,越發顯得不自在。明帝依靠著欄杆斜坐,溫聲問道:“你進宮也一年多了,宮裡可還住的習慣?”
“一切都好,早已經習慣了。”
明帝與他無甚可說,只好隨口閒話道:“皇貴妃娘娘身子不大好,得空的時候,多過去陪他說說話、散散心,凡事別惹他生氣才是。”
林婕妤忙道:“是,臣妾記下了。”
“你剛才在撫琴?”明帝含笑看著褐漆焦尾檀箏,伸手撥了兩下,琴音甚是清脆透徹,乃笑道:“先頭遠遠的沒聽真切,再撫上一曲罷。”
“是。”林婕妤並不多話,天生一股柔順聽話的氣韻。一雙纖手劃過錚錚琴絃,清揚琴音自十指間溢位,一絲一絲掠破空氣,似有黃鸝呼春、青鳥送雨,令人情不自禁沐浴在怡人琴聲中,身心皆為舒緩安寧。
昔年昔日,他也曾臨風當眾撫琴一曲。那日清風捲動片片繁花,樹下落英繽紛,眾人皆為其琴技所驚豔,更有殊色相襯,幾乎讓人恍然置身於仙宮幻境。彼時為討他的歡心,在邀月閣下特意裝點,以近千盆潔白如玉的寶鼎香堆壘,勝似人間新覆初雪。正所謂:“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一路漫漫走過來,恩愛情仇糾葛,彼此皆為之疲憊不堪,再不復當初心境。
林婕妤默默撫畢曲子,小聲問道:“皇上,還要再聽一曲麼?”
“嗯。”明帝微微頷首,揚聲喚道:“來人!”待多祿快步趕過來,吩咐道:“你去將雲曦閣收拾一下,回頭讓林婕妤搬過去住。”
林婕妤聞言不由略頓,卻又趕忙低下頭去。綠雲般的烏鬢挽成墮馬髻,側簪一支素銀梔子紋長菱釵,尾墜銀線細長,末端一顆光潔明透的雪螢珠輕搖。雖然有些吃驚,也並不開口詢問皇帝,仍舊認真拂動琴絃,只是琴音稍稍透出些許不安。
明帝含笑看著他,只道:“雲曦閣那邊清淨,很是宜人。”
“是,謝皇上恩典。”
“你剛才撫的什麼曲子?”明帝笑問,回憶方才感受道:“朕聽著還不錯,彷彿身處一片綠蔭林子裡,一陣陣風聲掠過,讓人心情很是清爽舒暢。”
“回皇上,是唐時的《竹窗新雨》。”
明帝又問,“可有什麼來歷?”
林婕妤連忙頓住手勢,低頭回道:“這首曲子一共有三支,分別是晨、暮、夜三段曲調,臣妾方才彈的是晨曲”
“皇上!”多祿神色慌張跑過來,急急稟道:“前面傳來訊息,說是皇貴妃娘娘在東華門摔到了。剛才著人傳了太醫,只是不能走路,吳連貴已經帶著人過去,正用條藤抬著往回趕”
明帝不待聽完便起身,丟下林婕妤怔在原地,邊走邊問道:“怎麼去了東華門?無緣無故的,難道是要出宮去麼?”
“奴才不大清楚,聽說大公主也在那邊。”
“寅歆?”明帝沒來得及想明白,便在地佑門碰見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