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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他們這專業的人想說沒野心也不會有人信，可是後來他發現其實自己也並不是真的想要那樣，裝社會精英什麼的也挺累人不是嗎，高處不勝寒……要得到必定要放棄，值不值呢？曾經遇到過幾次緊要關頭，他想了很多，父母也勸過他別太拼。他一意孤行要跟天斗的結果就是不但自己頭破血流，父母也跟著傷心難過。

其實歸根結底他也只是想讓家人過得好一點，本人卻沒有很高的慾望。就拿做飯說吧，紅燒肉就能滿足他，就絕對不會費那勁去折騰什麼鮑魚熊掌。

“那你為什麼要去考註冊會計？遊戲裡也挺會圈錢哈？”先不說遊戲裡那人見人殺的騙子生涯，回想起歐陽的簡歷，不僅有在某知名IT公司財務部近三年的高管工作經歷，還有那華麗的學歷和資格……那確實是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堅持的努力和非一般的野心，莫雲飛皺眉，

“考證是興趣而已。再說虛擬世界也被有錢人欺壓，讓人很不爽。”

歐陽聳聳肩，夾起一塊半焦的茄子塞進嘴巴。當初是覺得自己揹負了全家的希望，家裡二老辛辛苦苦打工供自己讀書，不爭氣不行，所以才一直那麼拼命努力唸書，指望“讀書改變命運”呢。後來畢業出社會一看，才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麼簡單一回事。加上二老終於熬到年紀順利退休頤養天年，家裡寬鬆了許多，父母對自己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他嚴格高要求，甚至在某次他因為工作上的事心力交瘁導致病倒的時候，一直很堅強的母親第一次在醫院哭了，說其實他們都看開了，也並不期待他掙多大錢露多大臉，一家人能平平安安、豐衣足食、快快樂樂就行了。

從未想過如此努力、一直忍耐一直鬥爭，最後換來的卻是母親難得一見的眼淚和家人愁苦的嘆息。他不快樂，最重要的父母，也不快樂……何苦呢？

那之後他就像一條繃到臨界點的氣球，被針紮了一下，徹底爆炸成了拾都拾不起來的碎片。病好後就離開了那家競爭殘酷激烈的公司，跑來這間規模還可以的會計事務所上班，開始了平平淡淡、踏踏實實卻相對自由舒適的生活。

開始玩《天龍八部》也是那個時候，因為還不太適應沒工作的的悠閒生活想找點免費娛樂，加上自己很喜歡金庸的這部小說，就進去了。

就是沒想到自己在遊戲裡都要受有錢人的鳥氣！

“你倒是瀟灑，”莫雲飛笑：“考了不用，不覺得可惜？”

他忽然想明白為什麼自己喜歡跟歐陽在一起，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安心。歐陽身上沒有時下他們這個年齡段的人特有的浮躁和迷茫，而是恬淡、堅定、純淨，卻並不死板，偶爾發點彆扭的小脾氣也那麼生動可愛，一點不會枯燥。和這樣的他在一起很舒服自在。

“算了吧，考那個東西和以前在公司的勾心鬥角已經死了不少腦細胞了，還用？我媽現在都還怕我死太早，逮空就叫我買核桃吃。”數字可以算計，人心卻沒那麼簡單，相較之下，他還是覺得單純與數字打交道的日子比較快樂。

“噗……”莫雲飛差點噴飯，這母子倆……

他會在遊戲裡騙錢、賺錢……其實也並不是真的看重那些錢財吧？

既然他喜歡，又何必想去改變？

“那你買了嗎？”

歐陽瞥他一眼：“那東西越來越貴，誰買啊。這年頭怕死人太多了，不差我一個。”

“哈哈哈……”莫雲飛忍不住大笑，不行了不行了，真沒想過歐陽其實是這種性格──這家夥怎麼能這麼可愛呢？害他越來越稀罕他了。

之前是他太急躁，搞砸了不少事情，可還好現在沒有很糟糕，起碼歐陽現在肯一點點對自己敞開胸懷，自己也應該讓他慢慢了解自己。

“喂，”莫雲飛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那你真的不迴天龍了？那號難道就送我了？你真捨得？”

歐陽慢慢吞下一口飯，想了想，道：“確實捨不得，好歹我也充了100塊RMB進去。”

莫雲飛噴。

歐陽皺眉：“幹嘛？”

“沒啥，”莫雲飛伸手扯張紙巾擦擦，然後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道：“那你回來唄，或者重新練個號也行啊！”

“等我有心情。”

歐陽語氣好像冷冷的，每到這樣，莫雲飛就發現自己再厚的臉皮也無法正常發揮，於是隻能在心裡打半天草稿，有點臉紅地開口：

“那個……歐陽，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幹那些事了……工作的事你愛怎麼就怎麼，不過，你也別去騙人什麼了吧，我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