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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的千金,也是被談家大老爺寵上天的掌上明珠。
今早起床,就為了久等不來的洗臉水,便惹得她小姐大發嬌嗔,直到妝容綴點得嬌俏妥當,換好了一身以金絲銀線繡成的牡丹衫子,支使到前院吩咐大少爺務必等候的丫鬟也回來覆命了,她這才歡喜地露出了笑顏。
“行了行了。”急躁的心思稍定,談瓔珞終於有空回頭對丫鬟們嫣然一笑,好不大方地宣佈,“花會上若瞧見什麼好吃好玩兒的,本小姐再買回來分你們吧!”
“謝小姐。”杏兒和小丫鬟忙謝不迭。
直待她終於離去了,丫鬟們這才鬆了一口氣,相視苦笑。
“咱們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唉。”
今日是徽州一年一度最熱鬧的花會,無論大大小小花坊皆會將自家精心培植的山茶──別名曼陀羅花──送往城中最繁華的那條古街上,按去年名次高低順序排數兒,舉行一連三天的花卉鑑賞會,由徽州知府、知縣以及有頭有臉的富商們裁判比評,分別選出前十名,花中魁首者可得匾額一座,黃金五百兩為獎賞。
為此,城裡城外通州上下,各花坊無不使盡渾身解數,以期一舉奪魁。
徽州百姓們更是在這三天裡爭相前來欣賞或清麗出塵、或美豔絕倫的各品茶花,把偌大一條古街擠得是萬頭鑽動、水洩不通。
談家大少爺笑咪咪地牽著妹妹的手,一臉友愛之情,可不知怎的,他左頰凹陷扭曲的舊傷在微微牽動下,笑容卻有著幾分掩不住的驚怖駭人。
談瓔珞每每看見他頰上醜陋的傷痕,心頭就不禁掠過一絲難受。
“大哥哥,”她抬頭望著他,心下難過,嘴上卻哪壺不開提哪壺,“還很疼嗎?頰上的肉真長不好了嗎?那每天早上起床照鏡子會不會嚇著自己?大哥哥有沒有考慮過在上頭貼個花黃還是狗皮膏藥什麼的遮遮?”
“混說什麼?!”談運慶惱怒地瞪向她,“你當我是什麼妖魔鬼怪?”
“幹嘛那麼兇?人家也是關心你。”她一臉無辜,“提供點小小的意見罷了。”
“你這叫哪壺不開提哪壺,要不,下回換我把你細皮嫩肉的臉咬下一塊來,看你疼不疼,還敢不敢亂說話?”他有些火大。
“那我就叫爹爹扣你月錢。”她得意洋洋地笑著。
“你真是──”他大大氣結。
“是什麼?”談瓔珞斜睨著他,興致勃勃地反問,“小惡霸?搗蛋鬼?告狀精?”
“好了好了好了……”他被她攪得頭疼,只得抱著腦袋頻頻擺手告饒。“就算是哥哥說錯話行不行?”
“聽說老福堂的玫瑰酥餅好吃極了,大哥哥要是能親自買來給我吃,那我就不跟爹說你欺負我。”她笑嘻嘻,一副小人得志貌。“也不叫爹扣你月錢了。”
“本少爺去買?”談運慶皺了皺眉,瞥了身後服侍的小廝一眼。“讓狗子幫你買去,大哥哥在這兒陪你賞花豈不更好?”
“啥?”她故作耳背,大聲嚷嚷:“大哥哥說什麼?你反正也不缺月錢?”
“行行行,我去買,我去買。那你在這兒乖乖等,可別亂跑。”談運慶對小廝使了個眼色,“看好小姐,人多,別走散了。”
“是,大少爺。”
古街上人聲鼎沸,大夥紛紛擠來蹭去,爭相品評那各色雪白、嬌妍、硃紅、淡綠茶花。
“這株‘倚欄嬌’可美得緊哪!”
“不不,像那株‘月丹’才叫好看……”
“那有什麼希罕的?這品嬌豔非常的‘一捻紅’才端的是動人……”
談瓔珞平時都被保護在談家大宅裡,幾時見得到這般的擾攘鬧熱景象?她也不嫌擠熱得慌,興奮得小臉紅緋緋,一忽兒蹲在盆花開一紅一白的“二喬”前看得津津有味,一忽兒被人潮擠到了那株據說名聞天下的“風塵三俠”前頭,她不怕被擠壞了,倒讓身旁努力想隔開人潮保護她的狗子急得一頭汗。
“哎喲!”狗子可說是搏命上陣,一雙大腳丫被人潮給踩來踏去的,頻頻慘叫。“你們當心點……哎喲喂呀!”
“你很吵耶。”談瓔珞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小姐對不起……啊!”狗子突然拔尖兒大叫,忙縮起腳,疼得齜牙咧嘴。
談瓔珞本覺不耐煩,見他那副蠢相又不禁噗哧笑了出來。
“你呀,要在這兒免費給人家踩腳丫子玩,還不如去給我買一盅梅湯來喝喝。”她小手拚命扇著風,“呼,這天,真是熱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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