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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乖巧讓每個大人心碎,她的無聲就像對命運的抗議,沒有人知道,她想抗議多久。
直到翌年春天,青年節和週末的連續假日,十七歲、上高中二年級的莊豫東,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徹底改變了香瑩。
那是陽光燦爛的大晴天,香瑩起了個大早,用過早飯,獨自抱著洋娃娃到後院的花架下面玩,像平日一樣安靜而乖巧。就在這時候,住在右鄰的豫東,因為要替小花圃鬆土,想找香瑩的外婆借鋤頭。他以非常矯健的身子翻越兩家之間的圍牆,“砰!”地一聲,準確地落在小香瑩面前,引起她又驚訝又佩服的情緒震動。
當時的豫東精瘦結實,頂著乾淨清爽的小平頭,五官端正討喜,臉上總帶著一抹愉快有禮的笑意,他的嗓音才剛成大人聲,說起話來仍有幾許青澀。在看見香瑩幼小孤單的身影時,他禁不住內心的好奇和疼惜,蹲在她面前,很親切地問了一句:“你叫做香香,對不對?”
香瑩只是望著他,晶瑩圓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她一點也不驚慌,沉著的態度幾乎不像小孩子。
“聽說你不會講話了,對不對?”豫東又問。
沒有人明白,為什麼香瑩忽然決定回答他。即使是香瑩自己,在事隔多年之後,一樣無法解釋當時的情形,她只知道,五歲又十個月大的時候,因為失去雙親,拒絕說話幾近半年之後,她告訴豫東一個非常肯定的答案:“我會說話。”
也許是她稚嫩的童音裡充滿了楚楚動人的韻味,也許是她可愛又惹人憐的小臉,也許……也許只為她選擇了豫東開口對話,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反正就從那一刻起,十七歲的莊豫東下定決心,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他開始無怨無悔、竭盡所能地照顧她、保護她,用他一個大男孩特有的關愛,填補了香瑩外婆照應不到的所有空缺。
香瑩的功課都由豫東負責督導。
香瑩學習彈鋼琴,最好的聽眾永遠是豫東。
香瑩做不好的美勞作業,自然交給豫東代為完成。
她喊他“豫東大哥”,事實上,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遠遠超越大哥該做的,他有時候像爸爸、有時候像媽媽,更多時候像老師,他是她童年後半段全部的光與熱,陪伴她度過最慘淡的那些年。
夜風迎面輕拂,香瑩拉了一下單薄的短上衣,回憶使她脆弱卻快樂,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一切重來,她相信事情應該不會有任何改變,香瑩還是會依賴豫東,把他當成生命的全部,不管齊彥那傢伙如何嘲弄諷刺,她寧可永遠揹負不成熟、長不大的罪名,也不願放棄豫東大哥施給的關愛……咦?齊彥!香瑩忍不住暗罵自己,沒事想起他做什麼?那個自大又討人厭人傢伙,根本不關他的事。
一部深藍色轎車從香瑩身邊緩緩滑過,速度減得更慢,終於完全停住,那是豫東的座車,他正好下班回家。
“香香!怎麼你一個人走在巷子裡呢?”豫東從車窗探出頭,關切的語氣一如往常,“快上車來。”
香瑩露出柔順的微笑,快步上前,坐進車裡,豫東車上熟悉的皮椅氣味,使她感到安心又舒適。
“你上哪兒去了?怎麼不搭車回家?”
“我到舅舅家吃晚飯。”香瑩看一眼豫東專注開車的側臉,略有遲疑,還是把舅舅的決定說給他聽,“大哥,舅舅打算把房子賣掉,叫我搬去和他們住。”
豫東似乎並不驚訝,只是稍微皺眉。“白叔要賣房子,我略有耳聞,最近他似乎有經濟上的壓力。不過,就算不考慮經濟因素,你一個年輕女孩,獨自住那幢房子,確實也不太妥當。”
“我不想跟舅舅一家人擠在一起,他們家房間剛好夠住,我要是搬去了,元姿和元恆就得睡同一個房間,他們馬上就是青少年,一定不喜歡這種安排。”
“如果把住房的格局稍微調整一下,讓你的表弟、表妹能擁有各自的房間,也許你該考慮住到舅舅家去,畢竟那是你感受真正的家庭溫暖唯一的方法。”豫東試著勸她,但語氣漫不經心,他也清楚這種勸告作用有限。
香瑩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很誠實地招認:“我想我做不到,大哥,你知道我的脾氣,從小到大,舅舅和我一點都不親,有了舅媽之後,我總覺得他們兩人都不怎麼喜歡看見我。現在我已經二十幾歲,早就是大人,更沒有道理寄住到舅舅家,妨礙他們原本單純正常的家庭生活。我可以自己租房子住,或者,找阿媚跟我一起住,應該不成問題。”
“昭媚家就在市區,哪有可能陪你另外租房子住?”豫東微微一笑,“我看,你一個人住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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