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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夜晚》,翻開一看,紙張粗糙,字跡印得黑乎乎的,很不整潔。書裡夾了書籤,顯然是主人在看。蕭灃說:“沒事隨便看的。”
陸天翔想起蕭汛過去剛調到政府辦公室時,他給蕭汛推薦過不少世界名著之類,後來發現她並不感興趣,看不進去,慢慢地也就不大談什麼讀書了。不過蕭汛一直愛寫東西,世界上恐怕還是有一些不需要讀書而能寫出東西的天才的。現在看到蕭灃這裡的書,知道這姐妹倆顯然是應該屬於同一型別的天才。
蕭汛倒好了茶,陸天翔把書放回去,喝茶。他看見書櫃底下的牆角還摞著一堆牛皮紙包的書,想著該是她們又出的什麼書。陸天翔過去不明白蕭汛為什麼要出那麼多書,要拉贊助,要校對,又沒人看,何苦呢?不光是他不明白,當時辦公室那幫寫材料的都不明白。後來,蕭汛來得晚,卻比他們提拔得早,大家這才恍然大悟:蕭汛憑啥當長寧市文化局副局長呢,還不是靠了她的文化推動戰略?不過,也的確是長寧特色、長寧水準的“文化”!
“喝茶,喝茶。”蕭汛說。一推茶水,溢了出來。蕭灃忙抽出紙巾擦。
“生意還可以吧?”陸天翔問。
“還不錯。”蕭灃說。這時,外面服務員叫,她就說:“陸哥,你喝茶。”說完就出去了。
“這酒後勁兒還是厲害。”陸天翔覺得有些頭暈。
“山裡人老實,老老實實用糧食做酒呢。”蕭汛笑起來很憨厚的樣子。陸天翔知道,要不是在一起相處過,很容易忽視這樣的人心奸。
菸灰缸裡冒出一股青煙,陸天翔一看,是那一團溼紙巾被菸蒂燃著了,大有沒完沒了燒下去的架勢。蕭汛端了茶杯往上面澆了一點水,火吱啦一聲滅了。陸天翔覺得這紙巾倒比那書裡的紙質好。
“時間也真是太快了。”蕭汛說,“想起我剛從坤州調到長寧,我們一起在辦公室寫材料那陣子,好像才過去沒幾天似的。可一算,都十年過去了。那段日子要說還是有意思。”
“人生雖說漫長,其實混起來也快著呢。”
“天翔,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你比我還年輕呢!”
“年輕?哈哈,晾上幾年也就不年輕了。”
“組織上總會有個妥善安排的。”
“隨便往哪個角落一塞肯定挺妥善的。”
“你太悲觀了。”
“唉,管他呢。愛咋弄咋弄去。喝茶喝茶,不說這話了。”陸天翔說。
蕭汛往陸天翔的杯子裡添上水,說:“喝茶吧,別老抽菸了。”她的手觸到陸天翔手上。
蕭汛就勢把身子更靠近陸天翔,她用手握住了陸天翔的手,用老大姐一樣的口吻說:“振作一些吧,聽我的。”
不過,陸天翔已經沒有了當年那種觸電般的感覺了,一點都沒有。蕭汛這些年接觸的人太多了。陸天翔平靜地坐著,酒勁兒也不可以讓他對蕭汛再衝動起來。那隻握著他手的手漸漸鬆開了。陸天翔看了看錶,站起來說:
“噢!兩點了。我先走吧。”
《沉浮》四(1)
有了沈靜儀,周子展老師家裡總是別樣的格調。這格調倒不是富麗,而是一種氛圍,明顯地超越了長寧這個過日子的地方其他人的生存境界。
靜儀開的門。黑色圓領對襟羊絨衫越發襯托出渾圓的脖頸和潤潔的臉色。羊絨衫的胸前,繡了兩朵紅色的鬱金香,被胸部鼓起的地方高高地托起,花枝被頂得彎曲,彷彿在風中搖曳一樣,有了動感。
“快請進吧!”她笑悠悠地對陸天翔和小荷說,接過小荷手裡拎的拜年禮物,“每次都要這麼客套呀。”
屋裡溫暖潔淨,壁燈光線柔和,沒有開電視。陸天翔知道,他們家總是這樣。周老師翻他的中國古籍書,或者練毛筆字。靜儀總是捧一本外國小說在看,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屋裡的音樂聲開得不大,隱隱地迴旋著。音樂聲裡攜帶著淡淡的茶葉清香。陸天翔仔細聽了片刻音樂,是柏遼茲的《幻想交響曲》。
裡面屋裡傳出周子展老師的聲音:“是天翔和小荷來了,先坐吧。”
靜儀開啟客廳的大燈,朝裡屋扭扭頭,說:“又在寫他的毛筆字呢。”
她叮叮噹噹地擺弄茶几上的茶具說:“接了你們的電話,我把茶具都準備好了。還有別人剛從臺灣帶來的高山茶,挺不錯的,嚐嚐。”
玻璃電熱水壺吱吱地泛起了水泡。靜儀熟練地洗燙茶杯,操作那一套臺灣陶作坊的精緻茶具,轉眼就把兩杯飄散著白霧的茶水放在他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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