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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初初開啟牢門,雖不識易柏,但英洛卻是認識的,見她身披枷鎖不禁一愣,礙著言婆不好多說什麼,唯有恭敬請言婆將她二人帶進牢去。
英洛久在官場,卻對這位手可通天的言婆全無印象。其實說起來,這位言婆卻是宮中三品女官,歷三朝而專掌刑罰,尋常宮人見了她莫不是戰戰兢兢,便是宮中侍君貴君也懼她三分。盛傳言嬤嬤最是鐵面無私,牢頭不免忖度:今日能勞動言嬤嬤送英將軍進天牢,這位將軍恐怕命不久矣!一面偷眼去觀這位從六品小吏爬上去的重臣,但見她雖入天牢,然行止有儀。不過看見她身旁那位俊逸爾雅身如修竹的男子略微皺了皺眉,眉間便浮上一抹憂色,輕聲問:“易大哥可是覺得不適?”將枷鎖在頸間輕挪了一下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住不慣這種地方的!”
男子聽得她這樣言語,淡淡看她一眼,冷冷道:“難道還有人住得慣天牢不成?左不過是個無可奈何罷了!”
牢頭見這男子涼涼一眼,那名震大周的女將立時收了諸樣小動作,規矩之極,不由在心內暗暗詫異:能讓這位渾名叫“羅剎英”的女將生出些許懼意來,這男子不簡單!
展眼之間已到了牢房門口,他手中一大串鎖匙發出清脆相擊之聲,尋出其中一枚將牢門開啟。那牢門將將一成年人能彎腰進去,她二人身披重枷,自然無法進去,言婆上前開了枷,方將這二人推進門去,鎖了。
英洛立在牢內捏捏手腕扭扭脖子,暗道果然睡久了會閒出病來,越過舒適安逸的生活越容易生出惰意來。不過就是幾個月不曾勞動,披枷走了這一段路肩膊便痠麻兼且疼痛不堪。她扭頭見易柏立在當地,只以目測牆角那堆稻草,修眉擰在一處,一望而知情緒不悅。他撣撣身上月白色長袍,竟無從落坐的樣子,英洛不由掩口而笑,大大打了個呵欠,道:“可困死我了!折騰了一個晚上都沒得睡!大哥要不先站會兒,我可要睡了!”說罷幾乎是向著牆角稻草撲過去。
“等等!”易柏出聲阻止,大步而上,英洛私以為他要跟自己搶這稻草堆,不由急道:“那是我睡的地兒!”但見他頭也不回,幾步上前將那稻草抱了一捆起來,隨意抖抖再放下,便有一隻老鼠吱兒一聲,從那稻草之中溜了出來,只嚇得英洛“呀………”的一聲,扭頭便跑,攀著牢門之上的木柵欄腳不落地,形狀無異於靈猴攀樹!……迄今為止,這是僅有的能讓她生出懼意的物種來。
這牢內空曠兼且昏暗,內中空氣沉悶餿臭發黴難聞,他卻朗聲而笑,招來旁邊牢房內沉睡的犯人的不滿,他亦不肯顧忌,道:“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手下不停,卻是將那堆稻草逐一抖遍,再抖出一二三隻老鼠抱頭鼠竄,只嚇得英洛幾乎攀上了牢門頂,他回頭招呼道:“過來!”
英洛見那些老鼠奔逃之際頭也不回早竄進了隔壁的牢房,心下甚慰,面上卻有窘意,終究從牢門上跳下來,蹭了過去,但見那人盤膝落坐,笑容雖有諷意,到底帶了一份憐惜之色,拍拍自己大腿,道:“過來睡吧!”
難道是要她枕在他腿上安睡?這人何時有過體貼的心腸了?
她心內雖疑惑萬分,但既然他平白予她這個方便,自己何不先圖了眼前舒適再說?她順勢而為,一時坐臥已定,將頭枕在他腿上,選了個舒適的姿勢入睡,將要進入迷夢之際,耳邊傳來他溫軟的聲音:“洛洛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還會怕老鼠?”這簡直不是易柏的口氣,這樣忑忐溫柔小情小意,簡直是華徹才能做得出來,她不禁被這語聲迷惑,兼且將睡未睡之際難免失了平日警惕,她不由撐著混沌的大腦想上一想………時間太久,約莫是上輩子十歲左右的事情了……那時候她已失了父母,不再是幫中諸人的掌珠,每日被關在基地訓練,其中有一項便是在一棟樓的各個房間裡放置了許多老鼠,每個孩子關在一套房裡,切斷電源使之生存三日,名曰“生存大挑戰”,她現在想來,想出這種訓練方式的人不是變態便是瘋子,一生不得兒女之歡,然則那時候的三日對她來說卻形同煉獄,房間內的鼠群久不進食,嗅著了人的肉味便竄了上來……白天還好,到了夜晚……她忍不住伸手攬住了易柏的腰,腦中有無數畫面紛沓而至……
…三日之後,八十五個孩子中間,有七人被群鼠蠶食只剩白骨,有被咬傷鼻子腳指手指的,更有五個孩子被嚇得神智失常。幫中有人開啟了那道門之後,她跌跌撞撞從那間房裡走出來,雖然身上幾處被咬傷,但她左右手各捏著兩隻死鼠,站在樓下的陽光裡,有醫師靠近欲檢查她身上的傷口,但聽得她一聲尖利的叫聲,宛如小獸慘厲的呼聲在空中迴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