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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啟元這些天也習慣了,就當什麼都沒聽到。他把榮景笙放在自己身邊,就怕榮景笙突然出了什麼狀況,他還可以在旁邊照料。
那天榮景笙被人抬下車來,又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榮啟元險些沒驚暈過去。虧了隨行醫生解釋說,是檢查的時候吃了點藥睡著了,藥效過去了就會醒。榮啟元只得又把他弄回房間去讓他繼續睡著。第二天果然真的醒了,雖然只醒了兩三個小時,但是好歹能說話了。這是榮啟元從看護的嘴裡聽來的,因為那時候他正在和恩基地聽最新戰報的彙報。
他高興,因為榮景笙的身體在慢慢變好。又有點失落,因為榮景笙醒過來的時候他卻不在旁邊,連句話都沒說上。高興和失落間又有點慶幸,他還在惦記著那件事,總覺得在確定榮景笙究竟知不知道之前,他在榮景笙面前都難免會自己覺得尷尬。
但是三天過去了。也在榮景笙醒來的時候說了幾句話,但是完全看不出來是個什麼結果。他又不能開口問,一問就等於自己在承認那事了。
所以現在他只能用面無表情掩飾住自己的尷尬。即使是在照顧榮景笙的時候,也顯得冷冷的。
至於榮景笙的態度……
他給榮景笙想了個很好的理由,順便用它來安慰自己。長久處在昏迷狀態然後醒過來的人,總會有一段時間會反應遲緩。等過一段時間榮景笙的身體機能漸漸恢復了,就會好起來了。
“景筠景筌,你們負責讀報紙,爸爸負責喂哥哥喝粥。來——”
景筠嘟著嘴“哦”一聲,拿起報紙隨便讀了起來。榮啟元舀了一湯匙米湯送到榮景笙嘴邊,榮景笙伸出微微顫抖著的一隻手:“我自己來。”
湯匙不比杯子,一個拿不穩裡面的東西都得潑出來。榮啟元當然不答應,“我餵你就行了。張嘴。”他一說“張嘴”,榮景笙越是抿緊了嘴唇。這麼僵了幾秒鐘,投降地抓起榮景笙的右手,然後把湯匙放在榮景笙手裡,自己也不鬆手,就像小時候扶著孩子們的手教他們吃飯那樣包在外面,穩穩地把湯匙往榮景笙嘴邊送。千辛萬苦折騰了半天,一口米湯終於餵了進去。
榮啟元再舀一勺,再接再厲準備餵過去。旁邊鄭太太提醒:“先生,不要讓他喝得太快,胃會受不了的。”
他點點頭,轉身夾起一隻蝦餃塞進嘴自己裡。
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地慢慢折騰,榮景笙好歹喝下去了小半碗粥。外面太陽漸漸地往上爬,正是一天裡最舒服的時候。榮啟元提議,“你們推哥哥出去曬曬太陽好不好?”
景筌跳起來去拉那輪椅,和景筠一起一左一右地推去電梯間。
就在他們轉動輪椅方向的時候,榮啟元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榮景笙不放。他很想知道,在自己偶爾鬆一鬆手的時候,榮景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榮景笙果然回頭,揚起下巴看了他一眼。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榮啟元卻從裡面讀出了太多的東西。失望。冷淡。不屑。鄙夷。疏遠……所有的情緒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鐵網,鋪天蓋地地劈頭罩下來,他只覺自己呼吸困難,血肉模糊。
他站在那裡,等電梯門關上了之後才又回去坐下。鄭太太站在那裡也不收拾餐具,問:“先生要不要再吃點什麼?剛才也就吃了一點。”
他搖搖頭。手肘撐在桌上看向外面。外面陽光明媚得勾人,榮啟元坐在室內,只覺自己彷彿是從陰間來的人,怎麼都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暖。
榮景笙他們大概是往南草坪去了。他坐在那裡等了半天都不見人影。
鄭太太嘆氣:“不想吃東西的話,不如喝杯牛奶?”
他想了想:“給我杯咖啡。”
“咖啡喝多了傷身體。牛奶吧?”
“那就咖啡,多加點牛奶。”
鄭太太:“……”
片刻之後,一杯幾乎呈純白色的液體被送到了他手裡。
鄭太太笑眯眯地解釋:“這是莫里西亞白咖啡。”
榮啟元喝了一口,不知怎麼的就想起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白馬非馬。”
這個所謂的白咖啡,大概也不是咖啡吧。
他想起什麼,“挺好的,以後景笙要喝咖啡,就拿這個給他。”
心思兜兜轉轉,結果還是回到了榮景笙身上。
鄭太太:“……好。”
過了一會兒,他又想,也許那真是咖啡。至少他一口氣喝光了之後,心情似乎變得輕鬆了點。
他決定出去走走。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