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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陪伴她度過了那三年裡最陰暗的日日夜夜,照片的背面是韓述的筆記——“許我向你看,1997年”。這已經是那個男孩所能做的,最深切最無望的表達。
桔年問過自己,面對韓述的糾纏,她是否心動過,一點點也罷。
有嗎?
沒有嗎?
正值花季的少女,面對韓述那樣一個男孩的青睞,雖然他蠻不講理,雖然他胡攪蠻纏,可笑如斯,卻也純潔如斯。假如沒有小旅館那一夜的骯髒回憶和後來法庭上無邊的蒼涼,當桔年回憶起他,是否會帶著一絲笑意?而“許我向你看”,這不也正是她在心裡對小和尚默默唸誦的一句話?韓述看著她,她卻看著小和尚,如何顧得上回頭?然而小和尚看的又是誰呢?
現在桔年倒是常常在非明入睡後凝視著這孩子的面容,她總是期待著從非明的臉上看到自己渴望著的影子,然而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並且,這失望隨著孩子的漸漸長大而與日俱增。
非明長得太像她的生母。
她漂亮、好勝、易敢、執拗、虛榮。
桔年沒有辦法從非明那裡找到似曾相識的熟悉,透過那張小小的臉蛋,倒是時候顯現出另一張美麗的容顏,那容顏的主人剋制著眼裡的淚水,咬著牙說:說好了一起走,他答應過的,就不能改了!
遺傳的力量是多麼匪夷所思。
作為一個犯人,最期待的時刻有兩個。一是上頭有人檢查或外來人員參觀,這時獄警就會讓大家放下手頭的活計,或看電視,或在操場上進行文體活動,或在圖書館看書,這時,檢查或參觀的人就會滿意的感嘆:現在犯人的日子還真的挺人性化的。而囚犯們也確實因此偷得浮生半日閒。除此之外,就是探監。探監對於一個囚犯來說,是“期待又怕受傷害”的一件事,一方面,這以為著能和自己的親戚或是友人見上一面,在暗無天日的生涯裡,這是沙漠中的甘霖;然而,另一方面,伴隨著探監而來的,常常是死亡、離異、分手的噩耗。
三年裡,桔年並不期待別人的探視。爸媽是不會來的,她知道,她的所作所為讓謝茂華夫婦蒙上了畢生難以洗刷的奇恥大辱,說真的,要是爸媽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桔年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寧願做一隻鴕鳥,既然見面只會讓大家感到難堪和痛苦,那還不如不見,就當她死了吧,也許在她爸媽心中,早已這麼認為。
提出過探視桔年的有蔡檢查官、韓述的同學方誌和,她甚至還收到過一張詭異的電匯,上面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數額,獄警讓她簽字,讓監獄負責暫管,桔年沒有籤,也拒絕見以上的任何一個人。她唯獨接受了一次探視——在監獄的第二年,請求探視桔年的人,是陳潔潔。
桔年一夜未眠。她不想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可陳潔潔不一樣。拋開愛恨恩怨的原因,陳潔潔是見證了那段歲月的一部分。彼時桔年已經在牢裡700余天,黑暗裡舊時種種恍若一夢,她無數次伸出手,抓到的只是虛空,她需要陳潔潔活生生的在面前,證實那些經歷的真實存在。就像桔年曾經拿起過圖書室的剪刀,想要剪取那張四人照片的剩下兩人,只剩下她和巫雨。但是她最終沒有這麼做,她剪不斷那些凝望的眼神,剪不斷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相握的手,剪不斷照片背後千絲萬縷的糾纏。
她想看一眼陳潔潔。因為很多時候,她恍然覺得,陳潔潔就是她,她就是陳潔潔,她們是鏡子裡的兩面,相悖,卻又相通。
第三章 說好了,就不能改了
“說好了一起走,他答應過的,就不能改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陳潔潔坐在昌平女監的探視室裡。照例她背對著緊閉的大門,和桔年面對面的坐在綠色油漆斑駁的長桌兩端。負責看守的女獄警百無聊賴的玩著自己的手指甲。兩個同齡的女孩,曾經在同一張課桌上度過苦讀的歲月,然而隔著太過狹長的桌子,隔著兩年的光陰,她們在第一秒認出了對方,卻仍然感覺到陌生。
陳潔潔沒有問那句“你好嗎?”也許她已經察覺到這句話的虛偽,也許她知道,坐在桌子另一面的應該是她自己,命運的翻雲覆雨擅自改變了她們的位置。大好年華葬送在鐵窗之中,如何會好?可是時至今日,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已經喪失了改寫的能力。
“我求過他的,火車就要開了,還有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他說過要帶我到他祖輩生活的地方去,他還說,在那裡,他會給我一個新的生活。他答應過我的,怎麼可以食言?”
陳潔潔所處的位置揹著光,一直緘默的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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