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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兮兮的女孩子,你怎麼那麼傻!你怎麼傻得讓我會心痛呢!我的胃已經夠不好了,你又來讓我的心也不得安寧。”
他鼻中酸楚,心中甜蜜,而眼中……唉,都怪海邊的沙子。他用下巴摩擦她的頭髮,低語了一句:
“對不起。”她驀然從他懷中抬起頭來了。
她的眼光直直的對著他。坦白、真切,而溫柔的說:
“今天早上,我和那個海洋學院的男孩子正式分手了。我坦白的告訴了他,我心裡有了另一個人,我怕,我的心臟好小好小,容納不下兩個人。”
他瞪著她,血液一下子就沸騰般滿身奔竄起來,天地一剎那間就變得光彩奪目起來,海風一瞬間就變得溫柔暖和起來,而那海浪撲打岩石的聲音,是世界上最最美妙的音樂。他俯下頭去,虔誠而熱烈的吻住她。這次,他肯定,她和他終於走入同一境界,那忘我的、飄然的境界。
那天晚上,他寫了一張短箋給她:
我是我,因為我生下來就是我,
你是你,因為你生下來就是你,
但如果我因為你而有了我,
你因為我而有了你,
那麼,我便不是我,你便不是你,
因為,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
或者,元朝的管夫人泉下有知,也會覺得這些句子比“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或“把咱兩個,都來打破”來得更含蓄而深刻吧!
第七章
就像“去看海”一樣突然,袁嘉佩有天堅持要他去見她的一位國文老師——趙培。
趙培大約已經七十歲了,滿頭白髮蒼蒼,滿額皺紋累累,但卻恂恂儒雅!談吐非常高雅,充滿了智慧,充滿了文學,充滿了人生的閱歷和經驗,韓青一看到他,幾乎就崇拜上他了。
在趙家,他們度過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晚上。趙師母和趙培大約差不多大,卻沒趙培那種滿足的氣質。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因為,即使現在,她仍然有非常光滑的面板,和一雙迷濛蒙的眸子。她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韓青和袁嘉佩,堅持留他們吃晚餐。於是,袁嘉佩也下了廚房。這是第一次,韓青知道鴕鴕能燒一手好菜,她炒了道酸菜魷魚,又炒了道螞蟻上樹。趙師母煮了一鍋餃子。菜端出來,鴕鴕用驕傲的眼光看他,說:“我故意想露一手給你瞧瞧呢,菜是我炒的!”
他嚐了嚐魷魚,故意說:
“太鹹了!”說完,他就開始不停筷子的吃魷魚,吃螞蟻上樹。趙培笑吟吟的看著他們兩個,眼光好溫和好慈祥。趙師母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呀?”
趙培笑著說:“他們在應該認識的時候認識了!”
師母說:“你們在什麼場合認識的呀?”
趙培說:“他們在應該認識的場合裡認識了!”
噢!好一個風趣幽默善解人意的老人呀!韓青的心歡樂著,喜悅著。也忽然瞭解鴕鴕為什麼會帶他來這兒了。她正把他引進她的精神世界裡去呢!他那麼高興起來,整餐飯中間,他和趙培談文學,談人生,甚至談哲學。談著,談著,他發現鴕鴕不見了。他四處找尋,趙培站了起來,往前引路說:
“她去探望太師母去了。”
“太師母?”他愕然的。
“我的母親。”趙培說:“已經九十幾歲了,最近十幾年來,一直癱瘓在床上,靠醫藥和醫生在維持著。來,你也來看看她吧!她很喜歡年輕人,只是,記憶已經模糊了,她弄不清誰是誰了。”韓青跟著趙培走進一間臥房,立刻,他看到了鴕鴕,鴕鴕和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那老太太躺在床上,頭頂幾乎全禿光了,只剩幾根銀絲。臉上的皺紋重重疊疊的堆積著,以至於眉眼都不大能分出來了。嘴裡已沒有一顆牙齒,嘴唇癟癟的往裡凹著。她躺在那兒,又瘦又小,乾枯得只剩下一堆骨骼了。但是,她那瘦小的手指正握著鴕鴕那溫軟的手呢!她那虛眯的眼睛也還綻放著光彩呢!她正在對鴕鴕說話,口齒幾乎完全聽不清楚,只是一片咿咿唔唔聲。可是,鴕鴕卻熱心的點著頭,大聲的說:
“是啊!奶奶!我知道啦!奶奶!我懂啊,奶奶!我會聽話的,奶奶!……”趙培轉頭向韓青解釋:
“她每次看到嘉佩,就以為是看到了我女兒,其實,我女兒淪陷在大陸沒出來,如果出來的話,今年也快五十歲了,她印象裡的孫女兒,卻一直停留在十幾歲。”
韓青走到老太太床前,鴕鴕又熱心的把老太太的手放在韓青手上。那老太太轉眼看到韓青了,那枯瘦的手指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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