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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田悄悄吸一口氣。至少他不至於害怕什麼。自己此時面臨危險這點他當然能夠理解,對面存在的(何以存在自是不知)乃是具有敵對性攻擊性之活物他也大體清楚,但他並不認為如此危險已直接降落到自己頭上。死本來就在中田想象的圍牆之外,痛苦在實際到來之前不在其視野之中。他無法想象虛擬的痛苦。故而,中田縱使巨犬立於前也並不畏懼,只是略感困惑。
站起來!狗說。
中田屏住呼吸。狗在說話。但準確說來狗沒有說話,嘴角沒動。狗是用說話以外的某種方式向中田傳遞資訊。
站起來跟我走!狗命令道。
中田乖乖從地上站起。本想向狗大致寒喧一番,又轉念作罷。就算能跟狗說話,也未必能有作用。何況他也沒心思同這隻狗說話,連為對方取名的情緒都上不來。即使花時間再多,也不可能同這隻狗成為朋友。
說不定這狗同知事有關係,中田驀然心想,或者自己找貓收酬金之事敗露,知事為取消補貼而派狗前來亦未可知。若是知事大人,使用這麼大塊頭的軍犬也沒什麼不可思議。弄不好,很可能出麻煩。
見中田立起,狗開始緩緩移步。中田把包挎在肩上,跟在後面。狗尾巴很短,尾根那裡有兩個碩大的睪丸。
狗徑直穿過空地,從板牆縫隙鑽到外面,中田也隨之走出。狗一次也沒回頭。大概也不用回頭,聽腳步聲即可知道中田尾隨其後。中田在狗的帶領下走上大街。快到商店街了,路上行人多了起來。差不多都是附近出來購物的主婦。狗揚起臉,筆直目視前方,威風凜凜地邁著步伐。前面走來的人看見如此氣勢洶洶的黑毛巨犬,無不慌忙讓路,也有人下腳踏車轉去另一側人行道。
跟在狗後面行走之間,中田覺得人們好像在紛紛躲避自己。沒準大家以為自己沒拴繩子就蹓起了大狗,實際上也有人以帶責難意味的目光瞪視中田。這對中田是件傷心事。不是中田我自願這樣做的,他很想向周圍人解釋,中田我只是被狗領著走,中田我不是強者,中田我軟弱得很。
狗領著中田走了很長的路。透過幾個十字路口,穿過商業街。在十字路口,狗無視任何訊號。由於路不是很寬,車也開不出速度,所以即使闖紅燈也沒多大危險。見狗過來,開車的人全都慌慌張張踩閘剎車。狗呲牙咧嘴,狠狠瞪著司機,迎著紅燈挑戰似的悠然行進。中田也只好跟在後面。中田心裡明白:狗完全曉得訊號意味什麼,故意視而不見罷了。看來狗已習慣自己決定一切。
中田不知走在什麼地方。中途還是熟悉的中野區住宅地段,而拐過一個街角之後突然陌生起來。中田一陣不安。就這麼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路可如何是好。這裡說不定已不再是中野區。中田環視周圍,力圖找到有印象的標識,然而一無所見。這裡已是中田從未見過的城區。
狗不管不顧地以同一步調同一姿勢行走不止:揚臉、豎耳、如鐘擺一樣輕輕搖動睪丸,速度適中,可以使中田輕鬆跟在後面。
“我說,這裡還是中野區麼?”中田試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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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不回答,亦不回頭。
“您和知事大人有關係麼?”
仍無迴音。
“中田我只是尋找貓的下落。找的一隻不大的三毛貓,名字叫胡麻。”
無言。
中田只好作罷。跟狗說什麼都白費。
幽靜住宅區的一角。大房子成排成列,不見有人來往。狗走進其中一座。有老式石圍牆,有如今少見的氣派的對開門。一扇門大大地敞開著。停車廊裡停著一輛寬體小汽車,和狗一樣黑漆漆的,光閃閃一塵不染,車門同樣大敞四開。狗不猶豫不停頓,徑自進門入內。中田脫去舊運動鞋,在換鞋處逆向放好,摘掉登山帽塞進挎包,拍掉褲子上沾的草葉,邁上木地板。狗止步等待中田打點完畢。隨後走進仔細擦抹過的木地板走廊,把中田領進盡頭處一間像客廳又像書齋的房間。
房間暗幽幽的,已是薄暮時分,加之臨院的視窗拉著厚窗簾。沒有開燈。房間裡邊有一張大寫字檯,好像有人坐在旁邊,但眼睛尚未習慣黑暗,分辨不出具體情形,但見一個呈人體形狀的黑影如剪紙一般隱約浮現在昏暗中。中田往裡一進去,黑影緩緩變換角度。似乎有人在那裡把轉椅轉向這邊。狗停下來,蹲在地板上,閉起眼睛,彷彿在說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您好!”中田朝黑乎乎的輪廓招呼道。
對方默然。
“我姓中田,打擾來了,不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