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第3/4 頁)
斷製作那個房間用的檢索卡。也需要清掃、換空氣、給花瓶換水。換言之,你勢必永遠活在你自身的圖書館裡。”
我看著大島手中的鉛筆。這使我感到異常難過。但稍後一會兒我必須繼續是世界上最頑強的十五歲少年,至少要裝出那種樣子。我深深吸一口氣,讓空氣充滿肺腑,將感情的塊體儘量推向深處。
“什麼時候再回這裡可以麼?”我問。
“當然。”大島把鉛筆放回借閱臺,雙手在腦後合攏,從正面看我的臉,“聽他們的口氣,一段時間裡我好像要一個人經管這座圖書館。恐怕需要一個助手。從警察或學校那裡解放出來自由以後,並且你願意的話,可以重返這裡。這個地方也好,這個我也好,眼下哪也不去。人是需要自己所屬的場所的,多多少少。”
“謝謝。”
“沒什麼。”
“你哥哥也說要教我衝浪。”
“那就好,哥哥中意的人不多。”他說,“畢竟是那麼一種性格。”
我點頭,並且微微一笑。一對難兄難弟。
“噯,田村君,”大島盯視著我的臉說,“也許是我的誤解——我好像第一次見到你多少露出點笑容了。”
“可能。”我的確在微笑。我臉紅了。
“什麼時候回東京?”
“這就動身。”
“不能等到傍晚?圖書館關門後用我的車送你去車站。”
我想了想搖頭道:“謝謝。不過我想還是馬上離開為好。”
大島點點頭。他從裡面房間拿出精心包好的畫,又把《海邊的卡夫卡》環形錄音唱片遞到我手裡。
“這是我的禮物。”
“謝謝。”我說,“想最後看一次二樓佐伯的房間,不要緊的?”
“還用說。儘管看好了。”
“您也一起來好麼?”
“好的。”
我們上二樓走進佐伯的房間。我站在她的寫字檯前,用手悄然觸控檯面。我想著被檯面慢慢吸入的一切,在腦海中推出佐伯臉伏在桌上的最後身姿,想起她總是背對視窗專心寫東西時的形影。我總是為佐伯把咖啡端來這裡,每次走進開啟的門,她都抬起臉照例朝我微笑。
“佐伯女士在這裡寫什麼了呢?”我問。
“不知道她在這裡寫了什麼。”大島說,“但有一點可以斷言,她是心裡深藏著各種各樣的秘密離開這個世界的。”
深藏著各種各樣的假說,我在心裡補充一句。
窗開著,六月的風靜靜地拂動白色花邊窗簾的下襬。海潮味兒微微漂來。我想起海邊沙子的感觸。我離開桌前,走到大島那裡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大島苗條的身體讓我回想起十分撩人情懷的什麼。大島輕輕撫摸我的頭髮。
“世界是隱喻,田村卡夫卡君。”大島在我耳邊說,“但是,無論對我還是對你,惟獨這座圖書館不是任何隱喻。這座圖書館永遠是這座圖書館。這點無論如何我都想在我和你之間明確下來。”
“當然。”我說。
“非常solid①、個別的、特殊的圖書館。其他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
我點頭。
“再見,田村卡夫卡君。”
“再見,大島。”我說,“這條領帶非常別緻。”
他離開我,直盯盯地看著我的臉微笑““一直在等你這麼說。”
①意為“固體的,堅實的,實心的”。②
我背起背囊走到車站,乘電氣列車到高松站,在車站售票口買去東京的票。到東京應是深夜。恐怕先要在哪裡投宿,然後再回野方的家。回到一個人也沒有的空蕩蕩的家,又要在那裡落得孤身一人。沒人等我歸去。可是除了那裡我無處可歸。
用車站的公共電話打櫻花的手機。她正在工作。我說只一會兒就行。她說不能說得太久。我說三言兩語即可。
“這就返回東京。”我說,“眼下在高松站。只想把這個告訴你一聲。”
“離家出走已經停止了?”
“我想是那樣的。”
“的確,十五歲離家出走未免早了點兒。”她說,“回東京做什麼呢?”
“大概要返校。”
“從長遠看,那確實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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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回東京吧?”
“嗯。估計要到九月份。夏天想去哪裡旅行一趟。”
“在東京肯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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