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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未入家門的書閿,對著墨兒的忙碌身影,回想初識那幕,那時……她小得教人不放心,現在,已經能持起一個家,聽娘說村裡有好幾戶人家壯丁,想上門說親。
“說親”,想起這二字,書閿眉頭凝聚,輕嘆口氣。
哪知當年一個玩笑話,讓所有人全當真。娘墨兒以媳婦看待,師父則認定他將娶墨兒,連墨兒自己都揚言非他不嫁。
每次說起,總要在他一臉嚴肅的喝止下,他們才會停止這個話題。
墨兒晾好衣裳,擱下木桶,她舀起缸裡清水,在小小的菜園裡澆水,嫩嫩緣綠的小苗長得欣欣向榮。娘提過,墨兒種菜種花的功夫一流,養出來的植物總比別人家的碩大鮮美。
澆過花,書閿看她跛起腳尖,折取枝頭上的梔子花。
梔子花的味道香甜芬芳,只要照管得好,每到春天,枝頭上總會掛滿花苞。這棵樹是爹生前種的,因為娘偏好梔子花香,爹特地向鄰居分枝栽下,他在家那幾年,總是零零落落地開個一朵兩朵,娘見了總會歡愉半日,還特地摘下,供在爹爹牌位前。沒想到在墨兒的照管下,居然能開出滿樹豐碩。
回身,她想將手中的梔子花放在籬前瓷盤,一抬眼,她看見籬笆外站立多時的書閿。
停停手,下一秒,她甜甜的笑容和花香一起溢位。
“少爺你回來了!”拿開瓷盤,她忙開啟竹門。“夫人還在休息,我去喚她。”
“別忙,讓娘多歇一會兒。她昨晚又睡得不安寧?這些日子的家書中,墨兒提過孃的身子日漸虛弱,他愁上眉心。
“是啊,她昨夜咳得厲害,喝盅熱茶,又鬧過好半天才睡,我想上城去找大夫,可娘說……”她看了他一眼,慌忙中改口道:“夫人說,那是老毛病,等夏至,天氣暖和些,便會好起來,不要亂花銀子。”
“過午我去找大夫來瞧瞧。”憂起心,書閿對孃的固執不贊同。
“不用了,我……昨天偷偷上鎮裡去,何大夫說今日得空要過來一趟。”
“這樣很好。”
點點頭,墨兒的行事讓他放心將娘交手,雖然隨著年紀漸長,她仍然一派天真而無心機,但對世情,她達練許多。
“餓不餓,稀飯已經熬好,再炒兩個青菜就能吃早飯。”近兩年半不見面,墨兒對他絲毫不覺隔閡,彷彿他一直在家中,一直像這樣,在天剛矇矇亮起的朝曦間和她談起生活瑣碎。
“一路趕來還真有點餓。”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同意墨兒提議。
“伍爺爺沒來嗎?”她轉過他身後往門外尋找伍先生身影。
“師父有事待辦,我們在山下分手,這回我可以在家多留些日子。”
“太好了,娘……不,我是說夫人肯定會很開心,你坐坐,我去炒菜。”墨兒興奮地跳著腳兒往廚房去,一路上還哼起歌兒,全無少女矜持。
書閿一笑,只拿她當孩子看,走入大廳,把墨兒採下的鮮花供上,一柱清香向爹告安。
他轉身回房,掀開簾子,屋子裡維持著舊時模樣,櫃子、書桌、床鋪……處處纖塵不染,窗外幾竿修竹仍然翠綠,畫眉嘹亮的叫聲此起彼落,春季是求偶的季節。
桌面上擺著一本“晏子春秋”,書閿開啟,看著看出興味,索性拉開椅子坐下來。
掀開碎花簾子,墨兒走進房裡,看見他著案閱讀。
書閿抬起頭,對墨兒一笑。“你喜歡看這些東西?”
“夫人說這是閒書,不過,我很喜歡裡面的小故事。”拿起書冊,她左右翻翻。
“你喜歡哪個故事?”他笑問。
墨兒翻開其中一頁,送到他眼前。
“晏子的車伕身長八尺,每次駕車出門總是滿面得意,車伕妻子在門縫中偷瞧見丈夫的模樣,回家後她請求和車伕離婚,她說:”晏子身高不滿六尺,擔任齊國宰相,名聲遠博在諸侯間,他外出的時候態度很謙虛,不像你只是一個小小的車伕就心存滿足,毫不長進。‘從此車伕變得謙遜,晏子察覺出來,問起原因,車伕實說,晏子覺得他是個可取上進的人,就推薦他當齊國的大夫。“
“為什麼喜歡這個故事?就因為車伕的知過能改?”
“我覺得晏子弄錯了,他該推舉為大夫的物件是車伕的妻子,而不是車伕。那個車伕一點都不求上進,唯一可取的不過是知過能改。相較起來,他的妻子比他有見地得多。”
每次書唸到這裡,她就有這層想法,墨兒告訴過“娘”,娘卻大驚小怪告誡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