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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太黑啊。之前您說讓縣政府補償我該得的青苗費和安置費,我才跟您保證說不上訪了,但大半年過去了,縣政府硬是拖著不給啊!我去中院找您,立案視窗說不重複受理就把我打發走了,我去省法院,人家說我越級上訪。我是實在沒辦法了啊!”
牛庭長安撫了老張一陣子,說肯定給他處理好。老張不肯,說讓牛庭長現在就給縣政府打電話。他說:“你市法院的講話,縣政府不敢不聽。”
牛庭長著實很猶豫。在行政權遠大於司法權的社會里,縣政府是不會把法院放在眼裡的,不管你是區區市法院還是省法院。牛庭長只好說:“今天政府都還沒上班呢,明天,明天我給你催,好不好?你相信我吧?對嘛,你得相信我。”
老張站著不肯動,他兒子也杵在旁邊,一臉敵意地看著我們。這時候小葉開著大巴過來了,停在一邊。鄒庭長一使眼色,小洪攔腰掄起老張就往車上走。老張兒子還沒反應過來,小於從後面把他一把抱住。就這樣連推帶搡地,兩人被拋進大巴里,車門迅速關上。鄒庭長說:“小洪你上去看著。”小洪跟上了車,小葉把大巴發動了。
老張的兒子在裡面踢門,小洪按住他的肩膀,喝道:“撒什麼野!老實點!”老張坐在第一排座位上,臉色青紫。牛科長在窗戶下對他說:“老張,你們先回去,相信我,我回去給你妥善解決。”
老張冷冷地看了我們一眼,“呸”地一聲往地上吐了口痰。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小於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說:“媽的,真難對付。”
我問牛庭長:“車開到哪去?”
牛庭長說:“回塗城啊。”
我說:“就裝這倆人?”
牛庭長說:“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要送回去,留在這裡就是麻煩。”
老張和他兒子是我們抵達北京第一天的全部工作業績。為了做足充分的準備以迎接第二天的大場面,我們吃完晚飯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我衝了個澡,開啟電視,捏著遙控器胡亂換了會兒臺,沒有愛看的。有那麼一會兒我突然感覺特別孤獨。我關掉所有的燈,拉開窗簾,向外看去——遠處那一片窩棚里正星星點點地閃爍著燈光。那些人們此刻正在做什麼呢?清點今天微薄的收入?準備明天要提交的材料?交流道聽途說的資訊?評論曾經遇見過的法官?還是回憶這麼些年來走過的路?我很想知道當他們回憶的時候是會為自己感覺到有一點不值,還是覺得義無反顧。迷迷糊糊地躺在柔軟的床上快要睡著的時候,我忽然明白,當期待的目標還在遙遠未知的前方時,人們是不會想到要去回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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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妥協 三十一(1)
我醒來的時候才五點,房間裡光線昏暗,淡淡地飄著昨晚用過的沐浴露的香味。我赤腳走到落地窗邊,把厚厚的深色窗簾拉開一條縫隙,月光冷冷淡淡地照射進來,北京的天空中正飄著紛紛揚揚的雪花。
我把窗簾重新拉上,整個房間又重新沒入黑暗裡。我很喜歡這種厚實寬大一拖到地的窗簾,以及這種窗簾創造出的封閉感,這讓我覺得很安全。沒有人會在暗中窺伺我,也沒有人能破門而入,在這裡我可以自由地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而一旦我出了這個房門,我就會失去自由。
我走進浴室,又衝了個澡。在有充足的熱水的時候我喜歡一遍又一遍地洗澡,而且我實在是很懶,懶到不想按部就班地刷牙洗臉,我就那麼叼著牙刷站在花灑下面,一步到位。
剛穿戴整齊,牛庭長就在外面敲起門來:“小桂,速度,出發了!”
我一開門牛庭長就皺起眉頭,說:“小桂,你怎麼還穿著制服的褲子?你看你還繫著法院的皮帶。你穿得太正式了,不要穿正裝,我不是讓你們都帶了一套便裝嗎?”
我說帶了。我帶了一套大學跳街舞時穿的套頭衫,很HIP…HOP,下襬拖到膝蓋,穿起來像是個大雞罩子。
牛庭長說:“帶了就穿,這就到了用的時候了。穿的太正式上訪戶會起戒心的。一定要穿便裝,越便越好。”
我換上那件好幾年沒有穿過的便裝,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還是俗話說得好:“女人靠臉蛋,男人靠衣衫。”穿上這件雞罩子,我明顯比剛才年輕了好幾歲。
記得剛工作那會兒,我還經常穿著從學校裡帶出來的各種運動服和休閒裝上班,導致門衛經常會把我攔下來盤問。後來經前輩指點,機關裡須著正裝,不可以像我這麼隨便,這樣會顯得很不成熟,辦事必然不牢靠,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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