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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響,那些刀劍插穿胸口喉嚨的聲音迅速瀰漫在沙場上空,如鳥音一般縈繞不去。
蘇綰頓時驚慌了起來,心中的膽怯如一團烏賊墨一樣在心底染開來,這一刻她只想做個棄甲曳兵而走的逃亡者,她不想殺了誰也當然不想誰來殺她。可這活生生的戰場哪容得她能胡思亂想,生死皆在一眨眼之間。
她拼命躲閃著亂蹄刀槍,地上已經躺下了好些人,有的已經少了胳膊少了腿,有的已經氣息全無,更有的還尚有一絲殘餘的魂魄,卻教亂馬活活踩成了肉末。她怕地要流出眼淚來,這種蠻橫的殺戮使她看見了自己的絕境,或許真得死在這裡了。難道老天千里迢迢將她從現代招來,為的就只是讓她客死在遙遠的異時空裡?那三字訣算什麼?蘇洛陵的苦苦捆綁算什麼?華雲英的魂飛算什麼?於藍的逝去又算什麼?老天究竟跟自己開了多大一個玩笑?
很長一段時間裡,蘇綰的雙耳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覺得那些滔天巨*般的吼聲衝撞聲奔跑聲殺戮聲都如遠方火車的鳴笛一般,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像死神的召喚。
陡然,一捧**辣粘稠如膠似地****噴上了臉,蘇綰豁然清醒過來,只覺得迎面便有個人影耷拉著腦袋撲到自己身上,一捧****正是從他的喉管裡冒出來的鮮血!像自來水管不小心被施工隊挖破,造成了全線用水癱瘓一樣,那人頃刻間抽搐著就死了。屍體還在熱血沸騰一般燙地似乎要自殘,而人已經魂歸西方。蘇綰的眼淚就瞬間流了下來,在剛才噴上臉龐的那灘鮮血上劃出細細地如蚯蚓一般的一條線。
那人已經死透,猙獰扭曲的血臉耷拉在蘇綰的肩膀。蘇綰被血染紅的眼睛看到紅色的天空大地,正有個頭戴灰狐氈帽舉著大刀的西狄戎人一通狂笑。她頃刻就憤怒了,也不知是被壓在身上的那個已故戰友鮮血所激發還是被自己的一腔怒氣所牽引,竟然一把推開壓在身體上的屍首,舉起長矛對著那人的喉嚨就是一個利索的穿刺。
鮮血“噗”地一聲從喉管裡射出來,澆上蘇綰已經**辣的臉面,她飛快抽出長矛,不敢再去看他臉上扭曲住的痛苦表情,轉身又給前來偷襲的一個西狄戎人腹部一刺。這樣接二連三地就倒下了四五個人。
她也不管人到底死沒死透,來人到底是敵人還是自己人,被血模糊的眼睛已使得她對這種戰場心生了無邊無際的恐懼與憎惡。真想殺開條血路衝出這裡,逃到離這裡最遠最遠的地方去。
可是偏偏,腦子裡卻充滿著各種各樣兵戈相向的場面,鮮血如河,豪歌沖天。這種兩極分化的情緒頓將她整個身子都要撕裂開來,她閉著眼睛就要暈過去,卻立刻遭人背後一刀,幸得自己轉身極快用手中長矛擋了一下,否則此刻早已同腳下萬千屍首一樣變成了肉餅。
可是一連殺了那麼多人,蘇綰已經筋疲力竭,她只擋了一下就遭對方狠狠挑開了長矛,一個箭步就要砍下來。
她這刻死心般閉上了雙眼,聽到“嗖”地一聲,似乎有一杆長槍從自己耳朵邊兒擦過,接著又是一捧血噴到臉上。立刻張開了眼睛,只見蘇洛陵正拔出那杆長槍對她大吼:“你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無論如何都不可死在疆場上!你聽到沒有,我不許你死,不許你求死……”說著就又衝到了別處去。
蘇綰站在屍體當中愣了愣,對啊,自己答應過蘇泊生會好好陪伴著蘇洛陵,怎麼能言而無信。八榮八恥都說了以誠實守信為榮,她怎麼能在古代丟現代人的臉?
自我麻痺一番,她又重新上陣。既在古代就要順從古代的生存法則,這個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寬容忍讓同情心只會連累別人最終也害死自己。
想著一提長矛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跳過重重屍首直迎敵人而去。
永興文元年,西狄戎於西疆越龍樹坡大舉進攻安陽王駐紮營地,安陽王不敵潰敗三里,被敵寇逼入離營較遠的一處狹嘴谷中,當地人稱鬼嘯谷。安陽王敗兵之氣頹靡,死傷慘重,退入谷中時已只剩半萬兵力。西狄戎虎視眈眈在谷口兩段徹夜守勢不敢貿然進攻。
營中軍醫陣亡,數百受傷的將士不得藥石醫治,真是雪上加霜。
安陽王彷彿瞬間老了下來,坐在篝火邊兒眼神呆滯,臉上的皺紋此刻深地如刀疤一般。在他的戰績上,這無疑是添了一筆陰霾,重重錘擊了他原本高傲狂放的自尊。
糧草斷盡,水囊告罄,天要絕人。安陽王思到此處不禁老淚縱橫,沒想到自己一生戎馬,金戈鐵刀的赫赫戰功如今只能付之東流,丟了老臉不說,還弄地全軍險些覆沒。
蘇綰受了些輕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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