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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咯噔了一下,索庫的最後一句話像個繩套一樣勒住了我的脖子,讓我一時有種窒息的暈厥感。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底不斷翻湧的猜測,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索庫,我真的很好奇,你說那風帝是最近五年內才開始崛起的吧?那麼五年前,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所有人被問起,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索庫蹙眉看著我,眼底深深,茶金色閃爍,似在努力看透我:“你當真想知道?”
我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淡淡悠遠,無可無不可的笑容,裹在披風中的雙手卻已不自覺握成了拳。
索庫幽幽一笑,那笑幾分惆悵幾分輕蔑幾分痛恨,全閃現在那陽光般明媚的眼底:“昔日之僕,今朝為主,這般不光彩過去,他當然會想要遮掩。”
索庫聲音沉沉道:“然而,五年前你該聽你師兄提起過他的。他本是臨宇手下最親近的人,最貼身的侍衛,是那以弱冠之齡在赤峽谷獨擋千軍所向披靡的青霜劍……”
我只覺耳邊“嗡”一聲響,似絃斷,又似風吹斷絃,腦中蒼茫空白,竟再聽不見索庫的話。
嘹亮的號角,寺廟的晨鐘,轟鳴的雷聲,婉轉的鶯啼,撕心裂肺的呼喚……彷彿有數不盡的聲音,或高或低無止境地在我耳邊交疊迴盪。我被吵得煩了,想揮手驅散它們,卻發現自己使不出半分力氣;想思索些什麼將他們摒棄在外,卻發現腦中心中甚至渾身每一個細胞都漲得滿滿,他們再無力做其他任何事,只能不斷地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一句話:
原來,是亦寒,原來,風帝竟是亦寒!!
這樣叫著念著,反反覆覆,無有窮盡,直到眼底終於泛起那熾熱的淚,化作相思,綿綿而下……
情不變兮傷何苦,愛不離兮死何懼。
咫尺天涯兮意何堅,勞燕分飛兮生何歡。
此去經年再相見,寄與相思雙勞燕。當年被迫的生死別離,可曾料想再相見時那物是人非的痛,那滄海桑田的寂寥。
既然已經知道困在無垠谷中的風帝不是別人,正是我心心念唸的亦寒,便再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了。我向索庫要來紫雲山脈邊境的詳細地形圖,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殫精慮竭地思索著最快速有效與他們匯合並脫險的辦法。
老實說,我在索庫面前斥責風帝以身犯險的孤勇,自己謀劃良策時卻發現藏在我體內的冒險因子並不比亦寒少。甚至,我懷疑亦寒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做法,本身就是從我這耳濡目染去的。
無垠谷處於紫雲山脈的最中心,地勢極低,且方圓五里內沒有高大的樹木生長,卻常年鳥語花香,綠草茵茵,可說是奇景中的奇景。
無垠谷往北三里處有一個叢林,自山中心直延伸到西北側廡睚海岸,被稱為樹冢,又有人稱其為死亡之林。
紫雲山脈中的樹冢其實有很多,大家都知道樹冢的可怕,卻鮮少有人能分辨出哪些是普通的樹林,哪些又是樹冢。但我卻記得很清楚,當年雲顏採集某種藥材時曾指著一片靠海而長的樹林告訴過我,那種可怕的樹叫樽。
樽樹三歲成年,成年後樹身平均高達三十幾米,枝葉相接,在樹下抬頭根本看不到陽光。所以,在樽樹林中迷路,絕對找不到方向。
然而,最恐怖的是,樽樹的樹葉脫落和生長速度非常快,老的落葉還來不及腐爛便已被新的覆蓋。腐爛中的樽樹葉會分解出一種奇特的物質,這種物質能讓泥土變得鬆軟,直至最後成為沼澤。也就是說,在那一眼看去只是落葉遍地的樽樹叢深處,卻潛藏著千千萬萬個致命的泥潭,等著吞噬人性命。
然而,這樣一個如張開血盆大口的惡魔等待獵物掉入的魔鬼之地,卻註定會是此役情勢逆轉的關鍵。
一把鋒利的刀,是否變為兇器,端看它是握在怎樣一個主人手上。所以,我深信被稱為死亡之林的樹冢,若是運用得當,也將為我們開通一條勝利之路。
我手指著地圖上那渺小的一角,向面露驚駭之色的索庫和維慕緩緩講述此戰的詳細布置。
直到索庫拍案驚起,幾乎是帶著怒氣朝我喊:“我不同意,這太冒險了!”
我側頭很認真地看著他,沉聲道:“既然當年我師兄能做到,為何我不行?”頓了頓,我放緩了語氣,幾乎帶著懇求,“你只需借兵給我,或者我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但我有自信,絕對以小於強攻的傷亡數獲得成功。”
“那你自己呢?!”索庫終於失控地朝我吼,“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要將自己置於怎樣的險境,萬一被流箭射中呢?萬一墜落在樹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