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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帶著幾分清冷灑到我臉上,彷彿一雙毫無溫度的手無聲碰觸。
我輕輕打了個抖,現場都是混亂的,身邊的徐冽危在旦夕。我卻很不可思議地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個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代。
盈盈第一次叼著煙,被嗆到了,嗆出眼淚。她那時還有一雙晶瑩剔透的眼,被淚洗過後,傷痛清晰可見。她自嘲又無所謂地對我說:愛情不就是這麼回事,不是我為你死,就是你為我亡。同歸於盡地焚燒,就是愛情。可惜藍藍,你還不懂。
是的,當時我不懂!如今懂了,卻寧可我……從未了解過。
第43章 兩難
我分不清是我拉著徐冽,還是徐冽拽著我,我們被人抬著扶著進了救護車。車裡的空氣很稀薄,又有異味,大家擠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說不出的窒悶。
我聽到穿白大褂的醫生說著什麼〃肌肉僵化〃〃意識喪失〃的話。
徐冽的臉大半掩在氧氣罩下,其他部位都是血汙,頭髮耷拉在額頭,隨著車的震動,一下又一下,像是輕柔的吻。
我抬起手輕輕拭掉他臉上的汙糟,心底一時恍惚,一時慌亂,一時恐懼,一時又不知所措地迷惘。我拼命想著很多事、很多人來掩蓋心底刺骨的痛,那一張張原本刻在心底熟悉的臉,此時此刻卻像集體拋棄了我一般,慢慢淡去變得模糊。
我看著昏迷中的徐冽,看著他昏迷了還緊緊抓住我手腕的右手,只覺痛,想了再多的人再多的事,都只覺痛!剜心刺骨,卻偏偏死不了,忘不掉。
然後,我想到了亦寒。想到那頭染白的青絲,想到他頭埋在我頸項時帶來的溼熱,想到他溫柔的吻,想到他寂寥絕望的背景……耳邊彷彿聽到刺啦一聲,有什麼被撕成了兩半,疼痛沒有了,恐懼沒有了,淚水卻無聲無息落了下來,滴在他手上,我手上,洗出數條淡淡的猙獰的血痕。
醫生在我耳邊一遍遍說著:〃你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吧!病人能不能活下去,只看他的意志了。你一定要鼓勵他……給他活下去的希望!〃
車子就在這樣的動盪和窒悶中,飛速駛到了醫院。
那個穿著藍色手術服的醫生我認識,是徐爸爸的摯交好友劉英石。
他一臉凝重,臉色微微泛白地對徐爸爸說:〃兩顆子彈,一枚幾乎穿透肺葉,另一枚傷了動脈血管,而且墜落時頭部被撞傷,非常危險。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他必須馬上做手術!還有,阿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冽兒……很可能……會死!〃
劉叔的話,像點燃了引線等待爆炸的炸彈,讓所有人等著看著,此刻雖然還沒有粉身碎骨,卻已能看到不幸的模樣。
我只覺得有人拿一把大錘子狠狠砸在我腦袋上,鈍痛的感覺不是一下子來的,而是一點一點在全身擴散。每一寸顱骨在碎裂,每一滴腦漿的濺出,都像電影裡的慢動作,清晰有聲。
我覺得我應該聽錯了,劉叔居然說徐冽會死。我經歷了那麼多,兩個世界,金戈鐵馬,陰謀鬥爭,我都沒死,他怎麼會死?怎麼可能……會死?
徐爸爸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此時卻抖著唇,無法抑制眼淚從眼眶中落下來。他咬了咬牙,說:〃英石,你盡力而為……〃他的聲音艱澀地再也發不出來,彷彿鋪天蓋地都只有絕望,他終於轉為哀聲地懇求,〃英石!你一定要救他!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啊……英石!〃
我無法想象,徐媽媽知道了會怎麼樣?她還能承受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劉叔的眼睛都紅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快!推他進去!血庫準備A型血!〃
可是他們忽然發現徐冽仍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腕,已經快一小時了,他的手就像和我的手成了一體般誰也沒辦法分開。
劉叔用盡了辦法,還是不行,所有人都無可奈何,我們彷彿都在眼睜睜看著徐冽的生命逝去,而我就是那個撥動沙漏加速的兇手。
徐爸爸用沙啞憤怒的聲音大吼:〃藍藍,難道你真想眼睜睜看著冽兒死去嗎?〃
我……想眼睜睜看著徐冽死去嗎?我不想!我當然不想!徐爸爸,你沒有聽到嗎?我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泣不成聲。我的心,在哭。
我低下頭,撫上徐冽冰涼的手,輕聲道:〃徐冽,徐冽!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如果你能聽到,就放開我的手。〃我柔聲道,〃我會一直等在這裡,等你醒過來,等你一起回家。我答應你,你若能活下來……〃
我閉了閉眼,滾燙的淚順著面頰落下,無聲的痛在心底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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