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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傲龍堡一住就是三個多月,母親的病況並沒有很大的起色。爹爹寸步不離的守在母親床邊,好言寬慰。爹爹的篤定原本是我唯一的希望,而這個希望輕易的破碎在幾位御醫無意的言談中。我並非有意偷聽,碰巧路過,油盡燈枯四個字卻是如雷貫耳。
在原地站了很久,只覺天塌了一般,我狂奔到沒人的角落,終於忍不住小聲哭泣。當那個耳熟的聲音又一次猝不及防的響起時,我幾乎連擦乾眼淚的勇氣都沒有。誰知,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大笑,而是在我身邊蹲下,在身上摸了半天,沒找到帕子,伸出手臂到我面前:“就用這個擦吧,早上剛換的新衣裳。”
我底氣不足的瞪她,她卻像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的用袖子擦我的臉。淡淡的衣香入鼻,她全然不顧我的躲閃,認真的說:“爹爹說男兒流血不流淚。擦乾淨才不會讓人看出你哭過。”動作停了停,她似乎在自言自語:“不過我每次就算洗過臉,月哥哥還是能看得出來。”
短暫的呆怔過後,我正準備推開她的手,她自己縮了回去,衝我笑笑:“爹爹請來了藏醫,還派人去給蜀山醫仙軒轅真人送信,你娘一定會沒事的。”
平常的幾句話,卻是異常肯定的神情,暖暖的笑容似冬日裡的陽光,穿透雲層,掃淨陰霾。
真如她說的那樣,那年冬天過後,母親的哮症得以好轉,這自然得歸功於軒轅真人的到訪,而他的到訪也為我們結下了數年後的師徒之緣。
後來師父常感嘆說世間萬物皆是緣,緣起時往往不覺,正如他第一次在傲龍堡見到年幼的我。每逢此時,浮現在我腦海中的,卻是多年前的某個下午,透過淚光與她對視的那一瞬間。
不知不覺中,生活開始與以前不大一樣,難以言表,只覺開心的時候越來越多。我自出生時便賜封爵位,一直在皇宮內接受最好的教育,詩書禮樂騎射、言行舉止、接人待物,都由太傅相授,沒人把我當成孩子,除了她。雖然我根本無視她經常擺出的姐姐姿態,但在她面前,打小牢記的規矩禮儀慢慢的全給忘到了九霄雲外。我開始戲稱她花花,不理會她的抗議,只是不想和他人一樣。
在她身邊,很少有人能夠安靜下來。她滿腦子千奇百怪的想法,尤其喜歡捉弄人,自然也打過我的主意。只可惜,她的眼珠轉一轉都能引起我的警覺,在被我將計就計的反捉弄過兩次後,她把目標轉向了丫鬟和僕從,常常折騰得整個後院就剩我和她兩個人。
大多數時候,上官伯伯也拿她沒有辦法。唯一製得住她的是弄月,不同於我的以其之道還施彼身,弄月只需往那一站,她就會變得乖巧很多。就為這一點,她經常被我嘲笑得惱羞成怒,結果一定是張牙舞爪的窮追猛打。當然,她能追上我的可能性很小,也因此,她練習輕功的積極性超過任何事情。
按照長輩們的安排,我們每天上午都必須讀書練字。弄月是傲龍堡的首席弟子,下午的大部分時間得呆在練武場。我雖然也被指定了習武程序,時間卻要自由的多。我們經常會偷偷溜出傲龍堡,到附近的山林中玩耍。
很不幸的迷過一次路,我倆在傍晚時分轉到了一處荒蕪的山崖,她說什麼也不走了,脫下鞋給我看她腳上亮晶晶的水泡。
我硬撐著背起她走了半個時辰,卻也只是從一個山頭挪到了另一個山頭,抬頭已是滿天繁星。兩人又累又餓的躺在山石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耐心的等待天亮。睡意一陣陣襲來,我坐起身,強迫自己不要睡著,以免山林中跑出什麼野獸傷人。
她也沒有睡著,看看我:“你知道嗎?我娘是個大美人。”
我點點頭,聽爹爹說過,她的母親阮芙當年是享譽江南的絕色才女。
她一本正經的說:“所以,我長大了也會是美人。”
我弄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只好看著她,再次點頭。她卻只是凝神看著星空,眉頭微皺的想著自己的心事。我耐心的等了半天,她才小聲說了一句話。
“你說月哥哥他會喜歡我嗎?”
我啞然失笑,她的擔憂在我看來完全是多餘的。
她渾然不覺我的笑意,繼續問道:“如果他的心上人不是我,該怎麼辦?”
我揉揉她的腦袋,笑道:“這種事不會發生。如果你到了桃李之年還沒能嫁給弄月,我就勉為其難的娶了你。這樣你總該放心了。”
“勉為其難?”她的表情總算恢復了正常,一拳打在我的手臂上。
“那就真心實意吧。”我隨口應道,卻不知為什麼,心頭有些莫名的輕顫。一定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