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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月上中天,我被涼嗖嗖的水刺激得睡意全無,披著晨衣走到窗前,一點點梳理著溼漉漉的長髮。
經幻琦一提,我才留意到碧荷園處處透著的風雅。憑欄眺目,浮雲遠淡,眉月初晴。夜風送來清輝一許,銀練共碧水,絲絲粼粼。窗前幾枝翠竹,寥寥竹影下陳設著一架七絃古琴,與房中出自名家手跡的字畫互襯得恰到好處。
我走到琴臺邊,隨意撥動幾個音符,淙淙之聲不絕於耳。
琴是好琴,景亦是美景,可惜從前住這裡的時候,心心念唸的只是不在身邊的人,成天掰著指頭數日子。那些日子倒也是“嗖”的一下就過了,然而時間的奇妙之處就在於不管它跑得怎麼快,總會留下點影子。現在想起來,調戲冷清揚和紅鳳那對璧人,冰天雪地裡陪嫣然賞梅,懷揣暖爐與星璇嬉鬧鬥嘴……原來都是極好極美的,再也求不來的。
手指不自覺的在琴絃上翻動,空靈的樂音幽幽瀰漫,經年再現的婉風,一如當初青澀的模樣。煙雨濛濛的畫卷緩緩鋪展,黛瓦粉牆,飛簷漏窗。珠穗玉簾的樓閣中,是誰在輕釦絲絃,是誰在舞弄竹笛,又是誰在傾訴揮之不去的思念……
絃斷,血珠飛濺,我低頭吮著指尖,樂聲卻仍在繼續,仍在固執的尋找契合。
暗香疏影中走出一位男子,穿過水榭,步上石橋,路旁瑩黃的燈火點點滴滴,映出一張清雅的容顏。
玉笛離開他的唇,一曲終了。
清影入夢,笛落浮雲悵,孑然回望,月隱千山。
我呆呆的看著弄月,他也靜靜的瞧著我,月光給點墨般的眸子暈開幾許繾綣。
對視半晌,我猛然醒轉:“裴公子,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現在還不困。”弄月微微一笑:“我可以上樓坐坐嗎?”
我沒有多想,點點頭,正欲回前廳開門。忽聽竹葉沙沙,弄月竟然足尖點地,輕鬆躍了上來。
等我反應過來,弄月已從我身邊走過,興趣盎然的端詳著牆上的字畫。
我忙手忙腳亂的繫好晨衣,饒是如此,淡綠絲綢的肚兜仍露出一牙兒掐邊,長長的腰帶幾欲曳地。
正準備胡亂套上剛換下的長衫,弄月卻在此時轉過身來。
我動作一滯,尷尬的笑道:“裴公子若是喜歡這些,不妨先拿回去賞玩,明日送還便是。”
弄月對我的舉止似乎並不訝異,若無其事的朝窗外指指:“我就住在一水之隔的聽雨軒,剛睡下就聽見有人撫琴,這曲子我也很熟,忍不住和了一段,若是攪了姑娘雅興,不要見怪才是。”
見他神情自然,我的拘謹也消於無形,淡然道:“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知音從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何況裴公子對音律的精通遠非旁人所及,是我班門弄斧……”
客套話還沒說完,一方潔白的絲帕遞到我手邊:“疼嗎?”
我一怔,未及接過,他已牽起我的手,開始替我包紮還在滲血的傷口。
幾縷髮絲拂過鼻端,他低著頭,輕聲問道:“你也喜歡這首曲子?”
我猶自魂不守舍,虛應了一聲。
弄月小心翼翼的將絲帕一層層裹好,指尖碰觸的微溫讓我心神一亂,本能的縮回手:“一點小傷沒事的,我自己來。”
弄月倒也不強求,無奈我單手無論如何也沒法打結,折騰了半天,反而把他包紮好的地方給弄散了,恨不得張嘴咬住絲帕的一端。
手剛舉起,被弄月拉下,他乾淨利落的打了個活結,眸中笑意淺淺。
“為什麼喜歡婉風?”
“嗯?”我不知該怎樣回答,本是油然而生的莫名情愫,叫我從何說起,只得喃喃道:“沒有原因,或許是……想家了。”
那個煙雨紅塵中的家,給了我一段生命中最無憂無慮的歲月,簡單的愛與被愛,簡單的……幸福。
眼眶沒來由的潮熱,我忙走開了去,一邊裝模作樣的沏茶,一邊說道:“我明天要去淮北,離家久了難免生出些傷春悲秋的情緒,讓裴公子見笑了。”
弄月的聲音帶著驚訝:“你現在去淮北?”
“我是去尋一名大夫。”我笑了笑:“越是瘟疫重災的村落,就越有可能碰上他,去了說不定也能盡些綿薄之力。”
弄月若有所思的頷首,片刻後說道:“家父藏書頗豐,其中不乏防治各類瘟疫的傳世秘方,我現在也還略記一二,不如寫下給姑娘帶去,想必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行醫者,治人先要護己。”話語間,他已行至桌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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