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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何苦來。”
雲露腳步放緩,心裡思量。
其實事發突然,她編的故事破綻本也不少。按常理推測,用迷魂引偽造自裁投井已是周全,又何必多她一個替罪羊?豈不是更容易暴露。
但皇帝全當沒看見,就此預設了下來,便知是樂見其成。
如今聽到了這則訊息,她才知道箇中緣故。
所以她那天醒來,身處雲岫閣而不是鍾粹宮;見到的是皇帝,而不是本該過問的皇后。
“主子,小心腳下。”良辰將她扶遠了路上多出的枯樹枝,牆內的議論聲登時放輕,卻並沒有停止。
雲露明眸微閃,一笑而過。
橫豎再怎麼樣,這件事都推不到她身上了。
本不會有人去檢查井水裡是否有迷魂引,但如今因她誘導而查著了,裡頭也就沒有她的事了。她一個沒有根基的新人,什麼事兒都做不了,唯一的用處,就是被陷害。
到得鍾粹宮,皇后慈和地慰問了雲露一番後,一反常態,並沒有多加譏諷憐妃,而是敲打了議論這件事的妃嬪們,讓眾妃嬪皆噤了聲,暫且不敢多說。
“王承徵已經按正六品小媛的規格下葬,此事不過是個意外,你們若再有它話,本宮就要以宮規論處了。”玉鐲敲在紅漆幾沿,隨著皇后的嗓音響起,不免帶了些凜冽。
妃嬪們乖乖地應了喏。
而後曲公公打著“整治宮闈”的名號出面肅清了幾個說小話的內侍公公,才沒人敢再說憐妃一個字的不是。
皇后被人越俎代庖卻並無阻攔,反還推了一把,讓眾人的議論聲小了下去。
不過也是,倘或她大肆宣揚,後宮陰私傳將出去,便是她的失職了。
私下裡,大家眼神交換心知肚明,反而愈加認定這事就是憐妃做下的。誰不知宮裡頭藏著掩著的那都是真相。
一時之間,她們不知該感慨憐妃惡毒,還是嫉妒她即使這麼做,皇上對她都沒有絲毫處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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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立身在書案跟前,筆走龍蛇,烏墨行跡,斗方大小的宣紙上呈著一個大大地“慟”字。
但豎心旁那兩點兒不好好垂在兩側,反有些歡悅飛揚的意思,這字兒倒寫得讓人痛也不是,笑也不是。說不出的古怪。
施施然將紙一揭,彈了兩下,未乾的墨跡抖在字邊,倒像是慟自心起,筆力不繼。
皇帝接過李明勝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讓他來看:“朕這字寫的如何?”
“悲從中來,深感五內。皇上又精進了。”
皇帝微笑:“朕倘若生在尋常百姓家,彈棉花的手藝必然不錯。”那表情讓人瞧了不免當真。
李明勝面不改色,稍事躬身:“啟稟皇上,彈棉花須有相應的器具,而非手指之技。”
“哦,是嗎?”皇帝聞言頓色,像是陷入回憶一般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倒是記不得了。”
李明勝沒有說話,殿內靜了須臾。
內官監的小內侍呈了牌子來時,皇帝正把那宣紙揉成團擲在地上,等小太監一跪一呈,他漫不經心地道:“紫霞帔裡的雲……雲……雲什麼?”
他轉頭看李明勝,李明勝提醒:“雲露主子。”
“嗯,就她吧。”
“喏。”小內侍應了聲,躬身後退之際,品德良好的將皇帝亂丟的紙團撿了出去,顯然是一個節儉愛勞的好少年。
殿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小李子你說,朕到底在為王承徵腹中的孩子悲痛呢,還是為深得朕意,卻做出這等行徑的憐妃?”
“皇上無意於王承徵,又何來愁緒?”
“說的也是。”皇帝笑嘆了一句,再不起這乍聽胡亂之言,轉而安靜地批閱奏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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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飛簷瓦,灑下一地銀霜。
皇帝踩著月色走進雲岫閣,時辰掐的早,該出來迎接的妃嬪還不曾相迎。他噤了宮人的聲,悄然地走進裡屋。
彼時雲露正在往香爐子裡添香丸。
那香丸有梧桐子般大小,她松挽袖口,拈著那一星褐色,指尖觸處像塗了瓷白的釉。烏雲堆亂,斜裡探出一把象牙梳,像夜幕裡的彎月兒。她微彆著臉兒,那小巧尖尖地下巴往香肩點去,似是在傾身聞香,竟是渾然天成的風流之態。
只是那身湖藍的大袖衫,雖與她此刻的舉止相合,卻不像是接駕時的穿著。
委實輕鬆隨性了些。
“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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