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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滿後宮的妃嬪,最敢和皇上鬧脾氣的,就數妙婕妤。幸而她哄皇上開心的本事也很了得,一來二去,皇上倒也肯縱容她。且皇上本就最不喜墨守成規的人,妙婕妤偶爾出出格,想來反倒是對皇上的脾氣。
只是帝王威嚴神聖不可侵犯,以往有那恃寵而驕的后妃,下場並不好,可見其中的分寸極難把握。索性妙婕妤至今倒還不曾出過大差錯,
寢殿裡安神的香菸縈繞,銀鉤裡的軟帳子落下一半,可看見床尾的芙蓉被微微隆起,女子輕淺的呼吸也彷彿響在耳畔。
這一份安靜,讓皇帝的腳步亦是輕了。
他走到床前輕挑開帳子,女子竟是伏臥在那兒,拳著手,微側著臉兒,烏髮傾斜,露出香肩的一小截兒褻衣,彷彿趴覺的貓兒,散發著亮爪鬧騰過後地倦倦安靜。
皇帝微有薄繭的指尖劃過她的側臉,替她撩起長髮。
她似是淺眠,感受到外人的觸控,眼皮稍稍一動,惺忪地睜開眼兒。看清是皇帝時,警覺微支起的上身又伏了回去,慵慵懶懶地往他那邊蹭了蹭,半闔著眼兒問:“臣妾還猜皇上今日會去寄靈那兒呢,怎麼來我這裡了。”
“所以你就沒等朕翻牌子就睡了?”皇帝的手依舊停在她頰邊,不知是否是她態度自若,他不曾覺得不耐,話裡便帶了笑。
“白日鬧了好幾出戏,困了。”她低低咕噥。
“聽這意思,若沒有朕給她晉級這一出,你仍會先行入睡不成。”
“自然不會。”她被攪了睡意,乾脆側過身來,將他的手拉下來,粉頰挨上去,墊著睡一般,“若知道皇上不去她那裡,我就親自給皇上熬熱熱地湯,乖乖等皇上來。”
因久睡而熱燙燙地臉與過了風冰涼涼的手一貼,兩人皆是有所感觸。
皇帝笑了。
雖知道她這話不能當真,但聽了到底讓人覺得心裡舒坦。
他騰出另一隻手親暱地擰了擰她的小鼻子,嘆道:“說來說去,還是不高興朕對別人好是不是?”
她搖了搖腦袋,卻還是沒逃過他一擰,悄悄瞪他一眼,道,“我與寄靈關係不差,近來雖淡了些,也不至於吃這些飛醋。”
“當真?”
“這個麼……”她忸怩了一下,“皇上明鑑,還是有些吃醋的。”
皇帝失笑,亦有些愉悅。
“若是往常倒也沒什麼,可她今日坐得那般遠,皇上竟是一眼就瞧了出來,可見心裡存了她。”她嘟嘴,毫不避諱地絮絮說了兩句。
皇帝更沒有避諱的意思,或者說,有的事於後宮的女人來說是需要避諱的秘事,但於他而言,只看他高興在什麼時候說出來而已。
“倒不是朕心裡存了她。”皇帝蹙了蹙眉,並沒有忘記花家這個二女兒當初想借妙妙的手賄賂李明勝的事。便挑明瞭和她道,“你可聽到太后提過一句她姐姐?”
“唔,好像是有。”
“那是花家嫡長女,當年與淑妃同屆選秀入宮,後來因犯了事被朕罰入冷宮。細說起來,當時那件事卻不能全怪她,但祖宗規矩要守,朕亦是無法。今日花承徵的衣裳倒與當日她姐姐的那身粉衣相似,因此朕留意一二。”
她聽了驚詫,低一聲道:“竟有這典故,花姐姐也入宮了嗎?怎麼不曾聽寄靈說過……”
皇帝笑了一聲。
那般有心機的女人,即便交好,也不可能全盤托出。
今日他之所以開口晉她的分位,一則母后既然留意了她,那晉升是必然之勢,與其讓母后賣好,藉助她插手後宮,還不如自己出手。
延熙帝骨子裡截然是一個強勢的人。雖然太后是他親生母親,若能插手後宮制衡皇后也無妨。但皇后愚笨,他拿捏起來駕輕就熟,一旦換成太后,於他反倒不便。
二則,也算是補償花家。
他原是因這兩個緣由,才想著用人用到底,今晚點花承徵的牌子給她點甜頭。不過這會兒想起不久前的事,便就沒了興致。
雲露倒是因他的話若有所思。
花寄靈居然還有這麼個護身符,聽皇帝微微歉疚的語氣,不難猜出當年的事她姐姐許是被陷害的,但既然涉及祖宗家法,想來事件不小,不能不罰。
另外,她知道皇帝其實還隱著些話沒說。比如他所說的“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才讓他會注意並且記住對方的衣裳樣式?
聯想到淑妃今日微變的臉色,那麼那起陷害是否和淑妃有關?
如果和淑妃有關,依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