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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四層小樓,大鐵門鏽跡斑斑,能聞到古老的腐朽味。
兩個穿著深灰色西服的公子哥站在門口等。
一個高挑風流,一個消瘦不羈。
見車子停下,白雲展忙過來給她拉開車門。
從車廂裡伸出的半截小腿纖細,穿著玻璃絲襪、黑色高跟皮鞋,碧桃淺色蘇繡旗袍,清純倩麗,亭亭如湖水中的初荷;桃粉色披肩流蘇隨著她的步子飛揚,為她的素雅添了一抹瑰色。
畫樓笑容淺淺:“五弟,你怎麼也出來了?”
“你不是來找望書?我看看你可有要緊事,都快吃午飯的時候了……”白雲展微笑,眼底有金色陽光的碎芒。雪色襯衫袖口翻疊著,露出結實手臂,胸前懷錶鏈子微晃,風度翩翩。
他是想沒有要緊事,就一起吃午飯。
畫樓卻沒有跟他客氣:“我有要緊事找望書……”
無言變成望書,大家叫的很順口。
賀望書推了推鼻樑上的玳瑁眼睛。畫樓眼底的沉寂與冷漠他瞧得分明,只怕是真的出了事。
出了何事她會來自己?
難道是薇兒?
賀望書心底閃過不安。
望著畫樓和賀望書的車子離開,白雲展半晌都沒有收回眼眸,愣愣的,難掩眼底失望。
畫樓則帶著賀望書,去了一家粵菜館。
從上菜到吃完,畫樓都沒怎麼說話。
她不說,賀望書亦不開口。
兩人都能沉得住氣。
“無言……”她聲音雖然恬柔,臉上卻毫無笑意,亦叫起他的筆名,幽深眸子直勾勾落在賀望書臉上,“無言,最近有什麼新聞嗎?”
“新聞很多……”賀望書道,“你要問哪方面的?”
“銀行”她語氣微緊,“俞州各大銀行最近可有動靜?”
她必須確認,官銀號分行裁員的訊息是不是真的;她必須確認,官銀號是不是已經虧空了。
如果白雲歸要倒臺,她存在洋行的那筆鉅款須儘快轉出去,慕容半岑亦要儘快送出去。
外面的生活可能有更多的風雨,是她不願意去面對的。如今蝸牛的殼藏不住她的逃避,早作準備總比臨時慌亂來的容易些。
賀望書拿著象牙著的手頓了一下。
“幾家私人銀行欲合併到官銀號……”他平淡無波,儘量不帶任何個人情緒,“所以不少銀行在裁員。而官銀號亦藉口安排不下這麼多人,亦在裁員……很多證劵投機商這幾日在瘋狂丟擲證劵,好多金融機構亦在裁員……”
畫樓心中越來越涼,聲音卻越發平靜深斂:“為何裁員?”
賀望書飛快橫掠了她一眼,然後垂下眼簾,勾起一抹淡笑:“不太清楚,還沒有具體的事情暴漏出來……”
“倘若我要是想聽這番話,就直接問雲展,而不是找你”畫樓嗓音似冰雪般清涼刺骨,有些低沉,“金融機構為何裁員?”
她明明能想到,卻存了一絲僥倖。追問賀望書,只是希望他能說出一個跟自己預想的不一樣的答案。
“為了掩人耳目”賀望書半晌,才淡淡道,“倘若沒有督軍的槍桿,這些金融機構只怕不是裁員,而是……”
他停下來,不再往下說。
“倒閉?”畫樓介面道。心中僥倖的灰燼被一碗水潑滅。
賀望書沉吟一瞬,才慎重點頭:“不錯過年前這種事情就有苗頭,被強行壓制下去,如今也算壓不住了。短短兩個月的功夫,將近二十家銀行、證劵公司出事,如今連官銀號自己的分行都保不住了。雖然督軍不讓這些機構倒閉,強行撐著,也掩蓋不了東南經濟即將崩潰的事實”
猶如晴天霹靂,畫樓愣在那裡。
自己想到的,和從別人口中聽到的,總是不同的感覺。
自己猜想的,還能自欺欺人;從別人那裡聽到,卻震耳心驚。
“只要一家銀行或者證劵公司公開宣佈倒閉,我就會將這件事揭露出來……”賀望書臉上有種無情的冷漠,“白夫人不用試探我的態度,我向來是個刺頭……”
他以為畫樓是來做說客的。
畫樓苦笑:“無言是什麼樣的人,我和督軍都清楚,豈會做這等無用功?不過是身邊沒有可用的人能查到這件事,我又想知道,就詢問你……”
賀望書神情微頓。
再也不能心存僥倖了,野史裡的那段金融風波,大約就是俞州……
那個被迫下野的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