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嗩吶吹著哀怨的調子,聲聲催人淚。
她不禁真的落下淚來。
被舊時代禁錮了人性的蘇瑩袖,便這樣零落塵埃,化作一柸黃土。
新舊時代的交替,總有有些人走得較快,融入新的制度;有些人在新舊中徘徊,有些人卻一直固步自封,將自己縮在舊時代的陰影裡,拒絕新時代的陽光雨露。
可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總要隨著時代前進。
畫樓便是推著蘇瑩袖前進、拋卻舊時代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激進,是否推得太快。但是她知道,路是對的。
那個腐朽時代裡對女子三從四德的約束,對人性的禁錮,隨著新時代的腳步,是該丟下了。
葬禮過後,慕容半承便病倒了。
在他的病榻前,慕容畫樓看到了他的妻子兒女。他太太慕容陳氏高挑白淨,微微發福,雖不及蘇瑩袖風華絕代,也是標誌的美人。他的長女慕容花影十六七歲,跟畫樓一樣高,容貌跟畫樓更是相似,兩人似雙生姐妹。
次女慕容婷婷則七八成像慕容陳氏。
從前畫樓還在白家的時候,慕容婷婷經常去白家做客,慕容花影從未登門。
如今想來,大約是不想給旁人添口角。
慕容陳氏不搭理畫樓,只顧和其他兄弟妯娌、小姑子們說話。
畫樓亦不覺有什麼,站著任眾人打量。
慕容花影瞧著慕容畫樓,便好似看到鏡中的自己,錯愕半晌。慕容老太爺的其他子女,見過畫樓長大模樣的很少。她的到來,好似添了噱頭,一時間隱隱約約有私語。
慕容陳氏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惡狠狠瞪了畫樓一眼。
畫樓只當瞧不見。
她上前跟慕容半承說話,聲音清婉:“大哥,您好好養病。等我弟弟再大些,帶著他回來看您……或者等他成家立業,接了您去看看,您一定要養好身子,來日方長。”
慕容半承不管是不是自願,最終他還是想通了,讓畫樓帶了慕容太太離開,沒有費畫樓太多的力氣。單單這一點,畫樓對他還保留三分同情,許下些希冀,讓他有個想念。
旁人只當她是在說慕容半岑。
慕容半承的眸子卻遽然粲然起來,病中的聲音有些嘶啞:“你什麼時候回俞州?大哥不送你,你路上小心。”
“我會的”她盈盈笑了。那眼眸微微彎起的弧度,跟慕容半承如出一轍,慕容陳氏看得心驚肉跳,旁人則更加愕然。
畫樓走的時候,慕容半承的長女慕容花影說,“我送三姑姑。”
出了慕容半承的院門,慕容花影便露出陳氏那種鄙夷與傲慢神色,居高臨下對畫樓道:“你以後不要再回來,聽到沒有?你媽死了,爺爺也不在了,你和那個小雜碎再也不要回霖城來要不是你媽那個狐狸精,我爹和我媽還有我們家也不會有這麼多事”
慕容畫樓唇角微翹,眼眸卻靜謐無痕,幽幽眸光落在慕容花影身上,聲音裡透出輕柔又蝕骨的柔媚:“只有失敗者,才會惡語傷人只有破落潑婦,才會口吐穢語你啊,空有一副好皮囊。”
說罷,轉身便走了。
原來半岑在霖城的日子也不好過。父親不在,兄嫂便欺辱他們孤兒寡母,連這個小侄女,都罵他是雜碎。。
還是小門小戶的日子安寧些。
被慕容畫樓晾在原地的慕容花影氣得臉色紫漲,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衝著她的背影,目露兇光。
她小時候見過三姑姑幾次,長大後便一直不見她露面。
今日算是初次相見,可是她不喜歡慕容畫樓。她長得跟自己那麼像,像得叫人心底發毛。
慕容太太的喪事過後,畫樓在白家逗留了五六日,陪著白老太太說話家常,走親訪友。
終於老太太道:“我知道你孝順還是早些回俞州去吧,要是真的孝順,過年的時候給我來個喜報”
畫樓最怕這個話題,尷尬應了。
回去的時候,鐵路上也不算太平。時常有政界、軍界要人的專列南下,普通列車便要停下讓道,有時一停就是四五個小時;偶爾也有查檢,便又是停下四五個小時。
那些普通旅客好似見怪不怪,都不抱怨。
畫樓則歪著看書,也不多言。
火車到了南昌府,韓督軍的人把蘇瑩袖送到車站。母女二人同一車廂南下,畫樓無微不至照顧著她。
蘇氏見慕容畫樓十分緊張她,便笑了:“媽沒事”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