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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往嘴裡放,便聽聞客廳裡叮鈴鈴的電話聲。
副官接了電話,然後恭敬請白雲歸。
他將手裡的吐司一放,轉身出了小西廳。
等他回來的時候,臉色頗為陰鬱,坐下也不吃東西,愣神半晌。
“怎麼了?”雲媛不解。
“沒什麼,西南近海沉了一艘船……”白雲歸拿起自己的上衣,將釦子一粒粒扣上,胸前勳章異常炫目,他撫了一下雲媛的肩膀,“今晚可能不過來……有什麼事情打電話去租界的小公館……”
院子裡汽車轟隆隆的聲音漸漸遠去,雲媛起身,含情脈脈望著門口,一陣清塵飛揚裡,她的目光帶著深深愧疚。她在京都不慎失手,出了一點小事。倘若白雲歸不是這樣信任她,肯定會發覺的……
但是他沒有懷疑。
而她,終究要辜負這份疼惜與信任
“倘若太平盛世,家國安寧,外無列強襲擾,內無軍閥割據,興許你我是這世間最快活的佳侶……就算是給你做妾,我亦不怨……只可惜,亂世容不得兒女私情。雲歸,你何日才懂我的抱負?”
第二十六節遇上了
第二十六節遇上了
第二十六節遇上了
盛夏午後,矮小破舊的民宅汗漬氣息濃郁,令人作嘔。牆壁斑駁脫落,窗欞上玻璃破碎,用硬板頂上,擋住風雨。倒是碎花青蔥窗簾頗為喜人,雖然陳舊,卻乾淨,用陽光曬過草地的清香。
竹籬院牆上爬滿喇叭花,清晨豔紅花瓣被陽光洗禮,變成妖嬈紫色飄在青籮枝頭。紫海飄香,觸目炫燦。
這是一間漁民的小宅,平日裡鮮有人住,只是偶爾遇上風雨趕不上回去,再會在此落腳。四周數十棵粗大古老的海岸紅杉樹,陽光透過虯枝斑駁灑下。青鳥剪尾裁開驕陽,落在窗前。
慕容畫樓不時輕手輕腳走到窗前,撩起一絲空隙,向外面望去。她的眼眸雪亮,如刀刃般鋒利尖銳。李方景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瞧見她纖細皓腕輕輕放下青蔥碎花窗簾,站在那裡愣神。
絳紫色旗袍已經幹了,卻破殘了數處,堪堪蔽體。青絲糾纏在一起,凌亂伏在耳後,她雪白肌膚更加雪亮照人。
她站在那裡,好似外面有輕微響動,立馬全身繃緊,又偷偷將窗簾掀起一角,洞察四方。
不過是一隻飛鳥滑過天際,引得遠處樹枝簌簌。
“……畫樓?”李方景聲音低沉,沙啞得像是從荒古傳來,她的名字挑在他的舌尖,卻異常的溫軟。
慕容畫樓一頓,目光收斂,羽睫覆蓋下眸子轉為平靜,才幽幽將身子轉過來。屋子裡陰暗炎熱,他的臉色卻蒼白滲人。燥熱中,他面上一層虛汗,眼珠深邃,好似深谷寒潭。
“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慕容畫樓款款坐在他的床邊,替他拭去汗水,神色恬淡。身上的破敗繁複錦繡旗袍,映照她冰雪般嬌顏。李方景感覺清風拂面,沁涼冰雪流入軀體,減去了一份燥熱。
凌晨趕到別苑,卻遭遇伏擊。
開門之際不曾留意,便被對方有機可趁,李方景將慕容畫樓護住,他大腿、右胸中槍。他以為定要死在那數十名手執長槍、訓練有素的死士手裡,卻瞧見慕容畫樓凝雪皓腕微抬,手臂極其迅速劃了一個圈。
半分鐘後,一排人全部倒下。李方景畢業軍官學校,見過教員裡有狙擊高手,同學裡有狙擊奇才,卻從未遇著一人速度如此快,如此精準。
用的,依舊是她打破油輪鐵板的那把怪異手槍。
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將他撕碎,李方景恍惚能聽到鮮血湧出身體的聲音,眼前迷茫模糊,卻觸到她冰涼指尖……
後來的一切,他都沒有清晰的印象。好似她揚手將一枚清香藥丸放入他的口中,身體的疼痛瞬間淡了,她的眉眼也消失了,白茫茫中,他一直在呼喊她的名字。
再醒來,便是這樣一幕光景。
“有點口乾……”李方景虛軟無力,原本便消瘦臉頰,因失血憔悴更加慘白。
水缸裡有些淡水,年歲已久也許不能飲用,慕容畫樓投入一粒藥丸攪拌數下,才從破舊木瓢舀起,捧到他的面前。
李方景就著她的手飲了一口,清冽裡有微醺的醉人香氣。
半瓢清水下肚,他的眼眸才慢慢明亮了一分。
“……那處別苑是我私下裡添置的,家中只有五姐知道,我跟她最好……”沉默半晌,李方景突然說道,目光微斂,“兜兜轉轉查了那麼多人,卻不知道內鬼原來是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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